正文 第10章 書信集(2)(1 / 3)

來年夏天,我將為印行我的《被折斷的翅膀》一書而努力,這是迄今為止我寫的最好的一部書,至於將在阿拉伯世界產生轟動的那本書,那是一部名為《宗教與信仰》[104]的哲學方麵的書;一年多之前就開始寫了,在我的思想中它仍是園的中心;我將在巴黎完成它,也許要自費印行。

艾敏,當你置身於一個美麗的地方,或在尊貴的文學家們當中,或在廢墟旁,或者高山頂,當你在這任何一處時,請你低聲呼喚我的名字,我的靈魂便會立即飛向你,在你的周圍盤飛,和你一道享受生活及生活中的全部隱秘。艾敏,當你看到太陽從薩尼山[105]和米紮布山[106]口之後升起之時,請你念起我;當你看到夕陽西下,廢墟和山穀披上紅色麵紗,仿佛因為別離黎巴嫩而滴血替代垂淚時,請你念及我;當你看到牧人們坐在樹蔭下吹起他們的蘆笛,像阿波羅被神靈放逐到這個世界時那樣行事,使寂靜的曠野充滿歌曲之時,請你提及我;當你看到黎巴嫩少女們肩扛著水罐時,請你記起我;當你看到黎巴嫩村夫在太陽下耕地,額頭上掛著汗珠,腰都被累彎了之時,請你想起我;當你聽到大自然傾注到黎巴嫩人心中的歌——那歌用月華之線組成,夾帶著穀地的氣息和雪杉林吹來的微風——時,請你念起我;當人們請你赴文學和社會交流會時,那種思念就會把我對你的熱愛和想念之情的畫麵送到你的心靈上,使你的言談具有雙重意義,使你的演講具有精神上的感染力。艾敏,熱愛與想念,二者乃是我們工作的起點和終極。

我寫了這麼多行字,現在我發現自己像個喜歡用貝殼把海水引到岸邊沙坑裏的頑童。不過,艾敏,難道你沒發現這字裏巷行間有幾行不是用墨水寫的嗎?關於那幾行字的隱秘,我希望你來分析。因為那幾行字是用靈魂手指寫成的,因為那幾行字是用心汁寫成的,因為那幾行字寫在愛神的麵頰上;那愛神挺立在大地一晨星之間,遨遊在大地的東方與西方之間,永遠波湧在我們的心靈與至高無上的光環之間。

艾敏,請在你父親麵前提及我的名字,向他老人家轉達我對他的欽敬之情。請向你的母親——一位給阿拉伯世界以巨大力量的母親,一位給黎巴嫩一閃光火炬的母親,一個以親愛兄長師紀伯倫倍感幸福的母親——轉達我的問候。艾敏,希望你就像四月的惠風遍吹蘋果樹花那樣向所有親朋好友問安。瑪爾雅娜從海外向你問好,為你祈禱祝福。我們希望你萬事如意,平安順利。我的親戚穆勒哈姆及他那聰明可愛的女兒要我代他倆向你問安。大家都常提到你,親愛的艾敏兄弟,他們都很想念你。

紀伯倫

1909年7月28日

巴黎

艾敏兄:

這時我寄給你的另一篇小文章,是我昨天聽說我的一位朋友與他那漂亮的女友分手之後寫就的。

現在,我麵前有篇新文章,剛寫兩頁,是我今晨開始寫的,寫完之時將寄給你。艾敏兄弟,請稍等。

求你把你和《僑民報》的情況告訴我。我希望你告訴我個好消息:“《僑民報》不會遷往敘利亞”。艾敏,我之所以這樣說,因為我知道,在東方,《僑民報》的生命將被種種危險和恐怖所包圍。向所有喜歡你的人問好致意。

紀伯倫

1909年7月30日

巴黎

艾敏兄:

我剛剛收到最近一期《僑民報》,使我靜靜地站立沉思。我不說遺憾,因為你比我更清楚《僑民報》在敘利亞的前途。告別的文章表明心中的希望和胸中的期盼。這使我展望未來——以未來的全部遠離之苦——以希冀和等待的目光展望未來。

我昨天寄給你一篇短文,本想明天再寄一篇給你。但是,《僑民報》再也不在艾敏·歐萊伊卜的卵翼下了,因此,我不想再給《僑民報》投寄什麼東西。那文章將保留在我的筆記本裏,一直等到艾敏·歐萊伊卜的卵翼下長出第二種報紙。

現在,我求你把你想做的事告訴我,告訴我你何時赴敘利亞以及你在美國的物質、道義關係。艾敏,假若我今天在紐約,我定把《僑民報》編輯部從你手裏買下來。可是,木已成舟,生米已經做成熟飯,我還能說什麼呢?

艾敏,我求你把我手裏沒有的《僑民報》的合訂本給我保留在紐約。當你路過巴黎時,我將把錢付給你。因為《僑民報》的合訂本上載有我寫的全部文章,我當然是要保存它的。同樣,我想保存我所喜歡的報紙的每一期,因為我喜歡它勝過任何一種報紙,而且我曾竭盡全力為之效勞。最後兩期合訂本保留少量即可,暫放在法奧爾家,或者放在瑪麗·伊莎·胡裏太太那裏,或者放在你的賢婿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