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古寺拈花
時光的小船倏然劃過,花開花落年複年,匆匆地,就是許多年。在經曆時光輾轉,經曆了命運起伏後,誰人心中,不會渴望一份寧靜與安然。儒家思想自古以來就對中國社會的各階層都有著深遠影響。白居易,沉醉在了那寧靜悠然的嫋嫋梵音中。
時至今日,儒家思想也依然具有普世的意義,對世界文化及文明都有著深遠的影響。儒家思想源於春秋時期的孔子,他以“仁”為核心的思想,號召當時的統治者要以仁義的態度對待他的臣民,反對苛稅、暴政。孔子主持編製修訂的《詩經》《尚書》《禮》《易》《春秋》是中國封建社會儒學的“五經”。後來成為曆朝寄代的科舉考試的主要依據。
曾經被尊為主流思想的儒家學派,也曾在風雨中變得搖搖欲墜,然而儒家思想卻仍然保持著它獨有的溫潤平和,內斂不張揚的內涵,獨自蓄勢待發,到了白居易生長的唐朝,儒家思想發展到了極致,將唐朝社會的發展也推向了鼎盛。
宏偉的目標也可能隨時被現實的磨難所羈絆,我們生活的世界並不是完美的,嘈雜的塵世間,難免會有黑暗的角落。
貧苦的學子們,將理想寄予仕途之路。在當時的社會中,嚴苛的賦稅製度,統治者的驕奢淫逸,對於下層勞動人民的苦難不聞不問,任由暴政橫行於人間。世家貴族將做官之路牢牢地封鎖在自己的手中,利用徇私舞弊等不恥的行徑將寒門學子的希望瞬間湮滅。任何人看到社會上的這種黑暗狀態,恐怕都會將情感寄托在另一種精神領域中。
中國佛教史開始於公曆紀元前後,到了白居易所處的唐代,是佛教發展最為鼎盛的時期,這一時期,唐朝已經發展為一個國際化大都市,外國的文化及思想都會不自覺地滔滔湧入,與本國主流思想兼容並蓄地發展著。
鼎盛發展中的佛教,自然也遭到了唐朝其他學派的抨擊,本來儒家思想與佛教的爭論是甚少的,但韓愈的《原道》一文,確是對佛教的奮力反擊,他認為佛教是讓人碌碌無為,凡是不爭,無所作為,是對國家社稷無益的,是對自己的人生無意義的。
青年時期的白居易,由於自幼苦讀詩書,孔孟之道,儒家思想,自然是銘記於心,這一時期,又是唐朝重新恢複佛教的時期,佛教思想重新被各大宗派傳揚,一個飽讀詩書的人,本不應該被這種精神領域的虛幻所迷惑,但想到自己坎坷多難的人生,誰又能抗拒這種精神上暫時的安樂呢。
佛教的宗旨是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一切世間法無時不在生住異滅中,過去有的,現在起了變異,現在有的,將來終歸幻滅。在一切有為無為的諸法中,無有我的實體;所謂我的存在隻是相對的生理和心理幻象。涅槃的境界,滅除一切生死的痛苦,無為安樂,故涅槃是靜的。
一個生於戰亂年代,人生已經不僅僅用坎坷與磨難來形容的人,隻能將思想暫時放逐於這種虛幻的海洋中。因為在這裏,他可以得到安慰,一切的苦難都是過眼雲煙,最終都會散去。
即使現在對前途和生活失去了信心,最終,還一切是會回到起點。萬物都是有始有終,悲傷與災難不會一直伴隨,隻有心中始終保持著那份純真與善良。
白居易理想中的佛教,是可以讓他忘了痛苦和悲傷,是五彩斑斕的世界,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是沒有苦難隻有自由和幸福的國度。他雖然在儒家思想的教育下成長起來,但也對普世的佛學有著濃厚的興趣。那梵音和鍾聲,像清靈的山溪一般,潺潺地流進他的心理。也許在經曆命運苦難的時候,佛的種子就開始在他心中生根,然後隨著歲月流轉,漸漸成長。在他的心靈幽境,開著寂靜的蓮花,伴隨生命始終。
白居易的一生中,有許多佛學僧人給了他很深的啟發,對他為官為人,都起到了一定的影響。在與這些僧人交往的過程中,他學會了摒棄自身的浮躁,讓自己變得沉穩內斂。他越發地懂得了寧靜的力量。那是任何世事浮沉都無法淹沒的光芒。然而,這種淡然,投射在他的命運中也帶著些許的傷感。
官場的生活讓他看盡了腐敗,飽嚐了被貶後又再度踏上仕途的那份悲哀。早已對儒家思想中那“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壯誌理想不再有任何幻想,在看透了下層人民因國家的腐敗所遭受的苦難時,他那顆脆弱的心再次被挫傷,原本兼濟天下的理想化為泡影,原來自己一直無能為力。
儒的理想荼靡,佛的向往才開花。
在佛學的理念中,他試著將這一切都看淡了。他曾寫過一首《感芍藥花寄正一上人》“今日階前紅芍藥,幾花欲老幾花新。開時不解比色相,落後始知如幻身。空門此去幾多地?欲把殘花問上人”詩中的上人本指持戒嚴格並精於佛學的僧侶。
《釋氏要覽》稱:上人摩訶般若經雲。何名上人。佛言若菩薩一心行阿耨菩提心不散亂。是名上人增一經雲。夫人處世。有過能自改者。名上人十誦律雲。有四種。一粗人。二濁人。三中間人。四上人律瓶沙王呼佛弟子為上人古師雲。內有智德。外有勝行。在人之上。名上人。中國佛教雲門宗十四世世本覺禪師人稱:本覺上人。(還有很多,在此不一一列出)
上德之人,比丘的尊稱,因比丘內涵德智,外有勝行,在人之上在古文中的上人:對長老和尚的尊稱。白居易通這位與自己熟識的佛教中的上人的勸導,懂得了無常的道理,以芍藥花的興衰一生說明了無常的人生。芍藥花開花時,人們隻記得它美麗的容貌,卻不知道那隻是虛幻的,一切終究會化為烏有,當芍藥花凋落時,人們才會明白這華美虛幻的容貌終究會幻滅。
生活中所遭遇的種種,其實無需太在意,萬物皆是虛幻,此刻羈絆著你的,總會過去,因為世事無常。佛家說無常,中國《易經》叫變易,變化。佛教講的無常,往往是指人的死亡,所以佛教的無常觀,其實就是對死的看法及觀念。
白居易常與僧人交談自己所遭遇的不幸或是心中抑鬱難抒的情結,在一次次的交談過程中,他漸漸地感受到了佛學帶給他的精神力量,那是他苦讀詩書卻無法換來的,那種喜悅是進士登科都不曾帶給他的。
與白居易交情匪淺的還有明準上人,他曾多次將自己心中的苦悶和憂愁與明準和尚傾訴,希望他可以用佛法的理念幫助自己從陰鬱中走出來。他曾在《客路感秋寄明準上人》中將自己人生中的疑惑和苦惱記下,然後拿給明準和尚,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答案。
“日暮天地冷,雨霽山河清。長風從西來,草木凝秋聲。已感歲倏忽,複傷物凋零。孰能不慘淒,天時牽人情。借問空門子,何法易修行?使我忘得心,不教煩惱生。”
感時傷事的詩人因為秋天的蕭瑟所帶來的景物變化而感慨時間倏忽而變,讓人無法捉摸,轉眼間就從鬱鬱蔥蔥的生命變得凋零枯敗。這些都讓白居易的心境再次陷入了無盡的悲傷,於是他想向明準和尚請教,怎樣才能讓自己的心境不再隨外界的變化而有一絲波動,怎樣才能將人生的悲喜看得淡泊如水。
白居易為了自己能早日釋懷心中的苦悶,看淡人生的磨難。他開始結交更多避世退隱的得道高僧。希望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一絲啟發,而這些高僧中,最讓他佩服與羨慕的還是定光上人。
定光上人生於南朝時期,曾與友人創立了中共第一個佛教宗派天台宗。白居易在江南遊曆時,曾聽說定光大師擅長禪定,入定後,在樹林中打坐長達十五年之久。這十五年間,外界任何的變化都曾引起他的注意,他早已將自己置身那神秘的理想國度,沒有紛爭,沒有任何的困擾,更沒有痛苦。
對於白居易來說,他十分欣賞定光大師的這種定力,是超然物外摒棄一切的定力。而自己卻不能坦然麵對生活中所發生的一切,做不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也將自己的這份崇敬與仰慕寄予自己的一首詩中。“二十身出家,四十心離塵。得徑入大道,乘此不退輪。一坐十五年,林下秋複春。春花與秋氣,不感無情人。我來如有悟,潛以心照身。誤落聞見中,憂喜傷形神。安得遺耳目,冥然反天真?”《題贈定光上人》
人生境遇讓白居易自青年時期就與佛教結下了不解之緣。雖然青年時期的他還意氣風發,在經曆了進士及第,入仕為官等諸多樂事之後,他還未真正地參透佛法中的淡然與無謂。但此刻,他人生的信仰開始發生了轉變,也為他的人生開辟了另一個領域。
人生好似一個旅程,匆匆趕路的同時別忘了留一份心情欣賞沿途的風景。到達終點不是人生的目的,一路的天高雲淡,鳥語花香 ,才是真正的收獲。
2.縱情山水
佛法無邊,卻終要苦度紅塵。萬丈迷津,卻永難在夢中得到指引。在佛海中徜徉的白居易,終究還是被現實的生活再次喚醒。他無法做到不在乎身邊的一切,父親去世後,家庭的重擔都要他一人承擔。母親雖然寄居在親戚家中,生活也並不美滿,中年時期幼子又過早地夭折了,正在悲痛中無法自拔的時候,丈夫也離開了他。
如今白居易進士及第,仕途上也要有所發展了,這些都給了這個命途多舛的母親無盡的安慰。中了進士之後,白居易就已托人將這一喜訊及時帶給了母親,希望這個喜訊能為母親多年來慘淡的生活增添一份喜悅和色彩。
白居易不久便趕回了洛陽,見到母親的那一瞬間,他深感此次的見麵與以往大有不同,多年來積蓄的情感在此刻絲毫沒有掩飾。曾經帶著對生活萬般的無奈,對前途十分渺茫的心態刻苦讀書,正是為了能有今日,手執榜文,親手呈於母親麵前,讓她在經曆了人生的苦難之後,還能感到一絲希望。
母親看著兒子跪在自己麵前,親手將書寫著他進士及第的榜文交給自己的時候,心中雖無比喜悅。想要張口說話,卻已淚流滿麵。不僅是歎自己的人生終於苦盡甘來,還是為兒子的成功而激動欣慰。她明白,所有今生前世的苦難,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完滿的報償。
母親自從得知了此消息後,病情也隨著心情的好轉而有了起色,竟比往日多了幾分隨性與樂觀,逢人便提起兒子高中進士之事。白居易看到母親的病情也有所好轉,便也可以暫時放心去享受一下生活。
多年的寒窗苦讀讓他身心俱疲,他此刻十分懷念少年時期在江南多地遊曆的那段時間,雖然孤苦,卻也樂在其中。如今,他想再次縱情山水,找到自己最初的那份純真的體驗。
山水風光固然美好,但在白居易的心中總是少了一種味道,因為他的心中仍有一種渴望未能圓滿,那便是他的摯愛,湘靈。
期間多次懇求母親答應他與湘靈的婚事,但母親仍以自己的理念,拒絕了白居易。一麵是真心,一麵是孝悌,始終兩難周全。這時湘靈卻退了一步。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堵封建門第的高牆。湘靈放棄了,她自認無法與白居易匹配,湘靈覺得高攀不起白居易,而決定與他分開,提出了分手。因此,這次別離,更是為這段多年的戀情畫上了圓滿的句點。一雙勞燕分飛而去,情愛的影子,隻殘留在夢中。
萬念俱灰的白居易已經對這段婚姻非常失望,傷心之時寫下了那首《生別離》“食檗不易食梅難,檗能苦兮梅能酸。未如生別之為難,苦在心兮酸在肝。晨雞載鳴殘月沒,征馬重嘶行人出。回看骨肉哭一聲,梅酸檗苦甘如蜜。黃河水白黃雲秋,行人河邊相對愁。天寒野曠何處宿,棠梨葉戰風颼颼。生離別,生離別,憂從中來無斷絕。憂積心勞血氣衰,未年三十生白發。”
遇見一場煙花盛開的美,從此,即使夢碎,依然守著不悔,選擇在回憶裏沉醉。白居易因情事家事而早生華發,生時的離別最難讓人忍受,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能相見,互相思念的人卻要談別離,這種痛苦,困擾了白居易一生之久。
三毛說:“愛情不是必需,少了它心中卻也荒涼。荒涼日子難過。難過的豈止是愛情?”
愛已成永殤,可白居易終還是要繼續他的人生。在洛陽陪伴了母親數月後,便動身南下回到了宣州,他忘不了這裏是他成功的起點,而宣州刺史崔衍也是他的伯樂,他這次回到這裏,也是為了感謝崔衍的慧眼識英才。若沒有崔衍的舉薦,自己或許還隻是一個苦尋出路的貧寒學子。如今高中進士,自然不能忘記最初那份感恩的心。
白居易到府上拜見了崔衍後,向他表達了感激之情,並賦詩一首《敘德書情四十韻上宣歙崔中丞宣州薦》“元聖生乘運,忠賢出應期。還將稽古力,助立太平基。土控吳兼越,州連歙與池。山河地襟帶,軍鎮國藩維。廉察安江甸,澄清肅海夷。股肱分外守,耳目付中司。楚老歌來暮,秦人詠去思。望如時雨至,福是歲星移。政靜民無訟,刑行吏不欺。撝謙驚主寵,陰德畏人知……”
一首激昂的詩篇,充滿著感懷,也充滿著希望。他讚歎崔衍這些年來在政治上的成就。感恩他對自己的幫助,並且間接地表達了自己希望今後的仕途,能繼續得到崔衍的支持和提拔。崔衍讀到此詩的時候,興奮不已,喜上眉梢。拜謝了崔衍後,白居易便又啟程去看望在浮梁任主簿的兄長白幼文了,自己曾與兄長相約科舉考試後,再回到此地與兄長相聚,共敘手足之情。
白居易在浮梁兄長的家中一住就是數月,盡管兄弟相見,日夜暢飲,舉杯對月誦詩,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但再美好的時光也總有消逝的一天。
在兄長家中停留的這數月裏,他無數次地想到距離這裏不遠處的符離,那裏曾有他苦讀的身影,嬉戲的笑聲,還有那些已經鑲嵌在他情感中的山水美景,這個被他稱作第二故鄉的地方,還埋葬了一段糾結其一生的感情。但看到現在戰亂的局勢,他又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
五月,春花爛漫的時節,生活中卻一如既往地發生著悲喜故事。徐州刺史張建封去世,當地的政務暫時交由判官鄭通誠管理,誰知鄭通誠卻有想獨占這徐州之意,但其又自知自己在此地不得民心,自己又不善用兵,想統治這徐州,絕非易事。經過日夜籌謀計劃,他覺得利用浙江西部的軍隊換防的時機,設計將他們引入徐州城,幫助自己奪得兵權。
然而事情並未像鄭通誠想象得這麼簡單,他沒有想到,百密一疏,自己的計劃早就被泄露了出去,徐州城駐守的士兵沒有給鄭通誠任何的機會,在當地百姓的積極配合下,不出幾日便捉了鄭通誠,守住了徐州城。
由於之前的徐州刺史張建封在當地享有較高的聲譽,於是徐州的將士一致推舉張建封的兒子作為留後,並集體向朝廷請命。朝廷一向反感此類行為,於是派人征討張建封的兒子張愔所率領的軍隊。張愔積極應戰,造成了朝廷幾次征討並未見成效,最後隻好同意了張愔作為徐州刺史的請求。
戰爭,無論其性質如何,都必定裹挾著災難。在這次征討過程中,白居易日思夜想的符離,遭受了炮火的重創。戰爭裏流淌的,無不是悲傷的故事。白居易知道,一座小城在戰爭的廝殺中悲啼。號角響起,那是無數生命,哭泣的聲音。
符離的戰爭持續了幾個月,回鄉的道路自然也被阻隔了,白居易在日日期盼著,從五月熬到了中秋。他在苦苦的等待裏度過了幾十個朝露易晞。待到局勢平穩了一些,他才辭別了兄長,又獨自踏上了去往符離的旅程。
符離,始終牽著他的魂,他的夢。此次回鄉,心情與以往大有不同,科舉考試的成功帶給他的喜悅還未散去,與兄長的團聚又為他平添了幾分欣喜。此次出行,本就是帶著輕鬆的心態,雖然本想縱情山水之間,但看到符離如今經曆了殘忍的戰爭的洗禮,心中又不免有幾分酸澀。
青山綠水之間,白居易總是能隱隱地聞到血腥味道。也許,那是他的心在滴血。踏入符離的瞬間,就已被滿目瘡痍的符離所震驚,昔日的美景如今卻已成為了戰場的幕布。戰後的一片淩亂甚至讓他不忍再踏足此地,雖隻是中秋時節,卻早有了冬日的那般蕭瑟與冷清。
寂寥難入眼,寒景更寒心。眼前的這一切都讓他深刻地體會到了戰爭帶給這個城市和苦難人民的深深傷害,曾經的那份美好早已不複存在,舊時好夢難尋,如今心底卻有了無法抹去的傷痕。他忽然明白,永遠難以複原的不僅僅隻有時光。
白居易又回到了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那裏如今也是一片慘淡的景象,帶著沉重的心情,他來到了兒時常常涉足的流溝寺,這裏清靜淡雅的氛圍曾帶給年幼的他無數美好的回憶。這前年古刹此刻仍舊優雅地屹立於此,或許是戰爭都不忍侵襲它的美好。
也許這千年古刹已經早已習慣了浮世滄桑,不被硝煙彌漫的外界所影響。白居易不禁感慨,自己何時才能擁有那份超然物外的淡泊。
獨自在流溝寺內踱著步,回想著曾經美好的回憶,不禁慨歎時光飛逝,一去不返。遙想當年,白居易就是在這寺中結識了人生中的摯友劉五,兩人年齡上雖相差甚多,但卻十分投緣。劉五欣賞白居易小小年紀卻才華橫溢,白居易也相當認同劉五對時事的批判和對人生的規劃。而劉五原來就是住在這流溝寺中,如今再回到此地,早已物是人非了。
物是人非,豈不是生命最淒涼無奈的悲歎……從前的“符離五子”現在已各奔東西,各安天涯。昔日大家相聚在一起共抒心中理想,共謀人生計劃的場麵還曆曆在目。可往事終成過往,今生不複重來,那一段美好時光,都淹沒在了幽幽的時光深處。如今,不知大家還是否安好,也是否有人像自己一樣,為了仕途而疲於奔命,也或許已經有人實現了自己的理想抱負,過上了安逸舒適的生活。白居易的思緒,被鎖在這古刹悠揚的鍾聲回蕩在空中,也係繞在了他的心中,一圈一圈,久久難以散去。
雖然這裏已被戰爭踐踏得殘破不堪,但這裏始終是他成長的地方,如今既然回到了這裏,就不想離去了。那一縷鄉愁,一頭牽著他奔走的靈魂;一頭牽著那段過往曾經,剪不斷,理還亂。
由於自己已經考中了進士,母親也可以不用寄宿在親戚家中了,可以安心地回到符離的家中,回到從前平淡的生活了。
經盡生命沉浮,平淡便成了人生難得的珍味。不久,白居易就將母親接回了符離。這裏的家雖然已經破敗成了一片十分荒涼的景象,但地產未變,回到家中的白居易,仍舊過著苦讀的日子。雖然是每日麵對這頹唐的景,心中卻始終浮動著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