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皇上隻是眯眼瞅著青龍獸鼎裏徐徐冒出的幾縷龍涎香的青煙,半晌才輕聲道“罷了!今日有勞大師了,朕也有些乏了,大師請回吧!”
“貧僧告退!”濟苦大師緩緩起身朝殿外退去。
身後傳來許德恭敬的聲音:“陛下這兩日總愛犯困,一日裏有大半日是睡著的,想來這睡得多身子才會好的更快!”
“許是吧。隻聽說‘春眠不覺曉’,原來近了夏更容易倦怠。”皇帝的聲音聽起來帶著沉沉的疲憊!
他們主仆這樣淡淡的毫無留意的對話,不想卻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的一字不落的全部進了濟苦大師的耳朵裏。
濟苦大師心裏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驀然停了腳步轉頭問:“皇上,敢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貪睡的?可是從這幾日才開始的?”
皇上不解的答道:“是啊,五六日前朕就時常覺得困倦,一日十二個時辰總有五六個時辰睡著。”
皇上話音剛落,身旁的德公公接過話頭說道:“可不是嗎?前日皇上睡著,顏相來請安,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您還睡著,顏相不讓我們吵醒您……”他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臉上漸漸浮起疑惑和不安交織在一起的表情看向皇上和濟苦大師。
皇上的臉色漸漸有點發冷,沉聲問道:“你也覺出不對了麼?”
德公公臉色一緊急忙道:“皇上先別睡。奴才這就去請白大人來。”
濟苦大師卻忽然搖搖頭:“先不必驚動白太醫了,皇上若是信得過,貧僧願為皇上把把脈,不知可否?”
皇帝看著濟苦大師的臉色,獨自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了窗邊,窗前千枝千葉的花紋在陽光下泛著冷冷的光芒。
他的手背在身後緊緊握住,背上像長滿了刺痛奇癢的芒刺,一下一下紮的他挺直了腰身。沉默半晌,德公公和濟苦大師都不敢吱聲。
終於,他還是轉身坐回到了椅子上,好似下了某種決心:“大師請吧!”
濟苦大師上前坐到皇帝身旁的椅子上,他的神色倒還鎮定,一把搭住皇上手腕上的脈搏,半晌不做聲,複請了另一隻手腕的脈搏之後,又從隨身的一個布包之中拿出一支細小的銀針,道一聲“皇上,請恕貧僧得罪了,請皇上忍著點痛!”。
說完便往皇帝手上一個穴位刺下去。
濟苦大師的手勢很輕,皇上也隻覺微微酸麻,並不疼痛。
濟苦大師一邊輕輕轉動銀針,一邊解釋道:“此穴名合穀穴,若常人隻是正常的犯困貪睡,那麼就無事;若是因為藥物導致嗜睡,銀針刺入這個穴道銀針沾到藥物就會變色。”
話音剛落,他拔出那根刺進皇帝手上的銀針來,對著日光凝神看了半晌。
一旁的德公公急不可待的上前緊張的問道:“大師,可有不妥?”
濟苦大師緩緩將銀針遞於皇帝麵前說道:“皇上請過目!隻看日光下銀針針尖可有變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