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的來遲使原本有些凝滯的氣氛更加僵硬,聽顏熙陳述完緣由,可是皇後隻是撫摩著自己水蔥樣光滑修長的指甲,淡淡轉了道:“有孕在身果然可以恃寵而驕些。”
說著斜斜瞟了顏熙一眼,聲音陡地拔高,變得銳利而尖刻:“顏貴妃你可知罪?!”
顏熙本也無心聽她說話,忽然這樣一聲疾言厲色,不免錯愕。
起身垂首道:“皇後娘娘這樣生氣,嬪妾不知錯在何處?但請娘娘告知。”
她的眉眼間陰戾之色頓現,好似回到了最初那個威懾六宮的蕭皇後。
蕭梨兒喝道:“今日宮嬪妃子集聚鍾萃宮商議太後侍疾一事,貴妃顏氏無故來遲,目無本宮,還不跪下!”
她這樣說,不過是要給顏熙一個下馬威,以便震懾六宮,而顏熙這些天得盡榮寵帶給她的隱忍和不甘隻怕也是一並爆發了。
顏熙立於階下,一襲華貴紫衣下神色清冷而淡漠,仿佛不關已事一般,隻悠然看著自已指甲上赤金嵌翡翠滴珠的護甲。
之前諸般忍受,如今獲知家族血仇乃是拜她父親所賜不說,梓依的死也與她難脫幹係。
如今的顏熙,對蕭梨兒已經是再難壓下心頭的恨意。
皇後見她如此不由怒氣更盛,愈發嚴厲點著顏熙道:“如今就這樣目無尊卑,如果真生下皇嗣又要怎樣呢?豈非後宮都要跟著你姓顏!”
顏熙早已經不打算一味忍讓,而之前的一味忍讓,隻會讓她更加驕狂,何況還有梓依,她實在死得不白。
一念及此,她又如何能退避三舍?
顏熙微微垂頭,驀地莞爾一笑,連端莊的紫色亦被她的笑顏襯得鮮活明豔:“這後宮是不是跟嬪妾姓顏嬪妾如今是不知道,但嬪妾知道,這後宮是絕不姓蕭!”
一語即出,蕭梨兒雲鬢高髻下她精心修飾的容顏緊繃,眉毛如遠山含黛,越發襯得一雙鳳眼盛勢淩人,不怒自威。
她的呼吸微微一促,手中紈扇“啪嗒”一聲重重敲在座椅的扶手上,嚇得眾人麵麵相覷,趕緊端正身子坐好。
一旁的昭嬪忙打圓場:“皇後說了半日也渴了,不如喝一盞茶歇歇再說。”
顏熙抬眸回視蕭梨兒,目光暗藏幽藍的恨意,隱如刀鋒。
皇後也是目光犀利一味逼視著顏熙,終於一字一頓道:“女子以婦德為上,貴妃顏氏巧言令色、以下犯上、不敬本宮……”她微薄豔紅的雙唇緊緊一抿,怒道:“罰於鍾萃宮外跪誦《女誡》,以示教訓。”
一旁的靜貴人忙道:“娘娘,外頭烈日甚大,花崗岩堅硬,怎能讓貴妃跪在那呢?”
遠遠身後淑貴人亦求情道:“皇後娘娘息怒,請看在貴妃娘娘身懷皇嗣的份上饒過這一回吧!若有什麼閃失的話皇上歸來隻怕會要怪責的。”
淑貴人哀哀乞求卻讓皇後更加勃然大怒:“宮規不嚴自然要加以整頓,哪怕皇上在也是一樣,之前的麗嬪就是最好的例子,難不成你是拿皇上來要挾本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