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闌早已思量周全,娓娓向榮祿道:“靜嬪娘娘也是極得皇上心意的,想來必然有過人之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住皇上!”
榮祿是何等的機敏,眼珠轉了轉道:“奴才說句不好聽的話,靜嬪娘娘憑借什麼得聖恩隻怕她心中最清楚,莫說跳舞下棋皆是仿著娘娘,就連說話穿著喜好也都是學著娘娘來……唉!著實也是煞費苦心!”
顏熙微笑道:“靜嬪自然有靜嬪的討喜之處,本宮如今並不多想,隻願在這明霄殿安安靜靜的為皇上平安誕下麟兒!”
榮祿聞言笑吟吟道:“娘娘說笑話了,皇上若是知道娘娘的身孕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呢,必然不會再讓娘娘委屈。”
顏熙微笑起身,扶一扶髻上銀簪,倚在窗邊看花開映日紅。“本宮並不委屈,隻要皇上和皇兒都好好的,本宮就覺得滿足!”
語畢沉思須臾,喚來青竹取出紙筆便要寫字。
青竹奉了文房四寶進來不由奇道:“娘娘好端端的要寫什麼?”
顏熙不語隻是靜靜思量片刻,如今,她已經知道他的無奈為難,但不知道他能否明白她的不能割舍。
於是,素手執筆蘸飽墨汁,筆觸柔媚逶迤於他的筆跡之上更多了幾分纏綿: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寫好折起,將信箋交到榮祿手中,“記住,務必親手交到皇上手裏。”
夕陽西下,顏熙安靜立在桃花樹下,花瓣如漫天花雨垂落,她隻是泛起柔和的笑。
腳步聲,帶著急切帶著躊躇帶著複雜的說不清的情思迫近。
“顏兒!”
聞聲她迫不及待地轉頭,目光所及之處,那人穿著月色底海水藍寶團紋蛟龍出海袍,腰際束絳色白玉魚龍長青帶,頭上戴著青玉金翅冠,負手立在她身後。
他的眸色幽深柔和,似飽染了花影的清雋。
樹影疏落,落在他頎長身形之上是淡墨色的柔美弧度。
他就那麼靜靜的凝立在那裏,獨自占盡風流。
正如榮祿所言,他過的並不好,整個人都清瘦了。
心中有一股滾熱的強力激蕩洶湧,隻覺得一直抵在心頭的那束堅冰被這樣的暖流衝擊得即刻化了,歡喜幾乎在一瞬間盈滿心間肺腑,她久久立著一動也動不得,幾乎要委頓下來。
然而這樣的歡喜不過一刻,她已經明白,滄海桑田,海枯石爛,她終究不能將他釋懷。
隻怔怔落下淚來。
仿佛無數巨浪海潮拍在身上,雙足本能地一動,隻想撲到他懷裏去大哭一場,哭盡所有的艱難與委屈。
榮祿笑眯眯道:“娘娘可高興哭了呢:”
趙煜並不語,隻是就這樣隔著漫天嫣紅的花雨望著她,目光清朗隻叫人如沐春風。
顏熙同樣淚眼之中望著他,他的目光一點點洇湮上無盡溫暖緩緩移到她的小腹上:“顏兒……是我們的孩子來了嗎?”
“他想念父皇,顏兒是在無法了!”顏熙含著淚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