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聞言麵上一驚,心底卻暗暗抿出一縷喜意,道:“旁的本宮倒是不知,那艾葉卻是溫經止血的,不到必要時斷斷不會輕用。”
“娘娘睿智。那日微臣曾留心靜婕妤殿中有熏艾的跡象,雖然殿中點了香掩蓋了熏艾的氣味,可是微臣相信自己沒有聞錯。鸝妃有孕方始四月便已用艾葉,可知已有出血症狀。此外黃芩和苧麻根是治血解毒的,白術則有補氣、健脾、止汗之效,此幾種藥說明靜婕妤氣血兩虛,有盜汗滑胎之象。如今氣色尚好,全賴這些藥提著精神。然而內本已虧,加之聽聞靜婕妤時常心情抑鬱,隻怕月份越大,腹中胎兒越岌岌可危,斷斷拖不到足月生產。”
他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靜婕妤體質甚虛,又有麝香侵體的跡象,本不易受孕。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強行有孕,雖則有了胎氣,然而孩子卻有八九成保不住。”
顏熙捧過瓷盞緩緩啜飲了一口清茶,笑道:“事無完全,景太醫不也覺得還有一兩成的把握能保住胎兒麼?眼下靜婕妤是皇上的心頭肉,諸位太醫竭盡全力必能保得她順利生產。”
“可是,”
景明飛快地看我一眼,“靜婕妤用艾,便已知自己這胎難保,而皇上卻不知道。如果這一胎真的保不住,娘娘以為責任在誰?”
顏熙心中倏然一跳,像被雷電狠狠一擊,此刻已然明白過來,手中握著的繡花針像被汗膩住了,一點一點發澀。
麵上卻隻淡淡的笑,“若然自己保不住也算了,否則碰上誰便是誰倒黴了。”
她心思驀地一動,“此事你知我知,自然本宮不必擔這幹係了。”
景明點頭道:“是啊,不過娘娘與婕妤娘娘素來情厚,自然是不會有幹係落在娘娘身上的。”
顏熙早知衛臨精明勝過旁人,不意他竟有如此計較。
微微沉吟,驀地想起一事,隨即喚花宜,“把本宮妝台下的第三個小屜子裏的青花瓷盒拿來。”
那是拇指大的瓷盒,裏麵有一指甲蓋大小的粉紅色香餌,顏熙放在他麵前,“那****殿中所用的百花露無甚大礙,隻這東西本宮看不出來,你瞧瞧這是什麼?”
景明接過去細細一嗅,用手指撚開一點粉末,沾上一點清水再聞。
顏熙見他神色凝重,麵上不知怎地紅了起來,那是一種奇異的潮紅。
隨即取過他化開的那點香餌深深一嗅,隻覺心頭暖暖的,心跳一拍一拍突突地清晰地跳著,越跳越快,漸漸眼觴耳熱,整個人有些輕飄飄起來,她心知不好,“啪”地甩開那東西,喝道:“槿柳闌!”
柳闌匆匆趕來時顏熙已用清水撲麵漸漸鎮靜下來,柳闌取來冰塊敷在景明麵上,良久,他才漸漸恢複平時的神色,俯身愧道:“微臣輕率了,不想這香這樣厲害!”
顏熙抬手示意青竹賜他一杯泡得極濃的苦丁茶,道:“你隻說裏麵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