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避禍至此,一路走來想不到那蟠龍玉佩竟然是她得以暢行無阻的關鍵。
隻是這一次,她不知道這麼蟠龍玉佩還能否救得了他們。
顏熙腦中昏昏沉沉,隻能蜷縮在樹下靠著季淩天。
那守候在山腳的另一個知客僧見同伴久久不回,終於不耐煩,匆匆離開。
已經是日暮時分,寺中要緊閉寺門。
顏熙看著他離開,想要喚他,卻是無力。
風更大了,吹過山間萬頃鬆濤,簌簌作響,她茫然看去,在這山間似藏著無數鬼怪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她目光轉到那千級山階,心中的希冀一點點化成灰燼。
眼底灼熱一片,卻沒有淚落下。
原來絕望竟是這樣的,發不出一聲,也再也沒有力氣向前一分。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地有光亮,她想睜開眼,卻是雙眼沉重,渾身酸疼難受。
終於,周圍還是一下子黑了下來,不曉得是誰背起了她,顫顫巍巍。
淩天,不要再傻了,你已經撐不住了!
她想著卻已就無力開口。
耳邊聽得有一聲清亮的佛號。
她心中猛地一震,竭力睜開眼,終於在一團光亮處,看著那眉眼俊秀祥和的僧人,不知為何她心中一下子幾乎就斷定,這就是他們要找的寧遠。
他身著一身青灰色僧袍,幽幽檀香傳入她的鼻間。
她定定看著他,嘶啞地道:“寧遠……禪師……”
寧遠拂開她臉上的亂發,仔細擦幹她臉頰的髒汙,燈籠的光照上,他渾身一震:“是貴妃娘娘……”
顏熙朝他伸出顫抖的手,有淚從眼中滾落:“救我……”
溫暖襲來,寧遠已一把把她抱在懷中,有山風吹來,卻不再寒冷,他身上的溫暖透過緇衣熨帖在她的身上,有什麼在心中安然落地,淚水不聽使喚地滾落在他的胸口。
“娘娘……”他看著她在他的懷中抖如秋葉,眉宇間的祥和通通不見:“你怎麼會到了這裏?剛才背著娘娘上山卻暈厥在路上的人又是何人?”
顏熙隻是伏在他的懷中無聲地落淚。
淩天一定是累倒了!
“他還好嗎?”她哽咽。
“並無大礙,娘娘放心就是!”寧遠平和回答。
一聲歎息傳入她的耳中:“娘娘,得罪了!”他說罷,用寬大的僧衣將她包裹,抱在懷中轉身沒入了黑暗之中。
而地上,那一盞素色燈籠寂寂燃著,不一會,有風將它吹翻,燭火燒起,一團紅彤彤的火焰騰然燒起,那明亮的火光似要將一切都要吞噬……
身子在沉沉浮浮中不知歸向何處,年輕僧人身上有溫暖的氣息,源源不絕,帶了幽幽的檀香更添幾分神佛的慈悲與祥和,有那麼一刻,她隻覺得自己是被佛光感化,就想這樣沉沉睡去。
她不願想自己被他帶著走了多久,也不願理會他會將自己帶到什麼地方。
走過那長久的黑暗,終於耳邊的風聲與木魚聲都統統退去。
耳邊又聽到他宣了一聲佛號,緊接著,有盛了熱水的碗遞到她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