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熙安靜為玄慈師太耶了掖被角:“罪魁禍首尚在享著尊榮,母後卻要這般自怨自艾嗎?若是換作顏兒,必然要有十分痛也還給她九分!”
玄慈師太聞言,身子輕輕一震,眼角滑落一滴清淚。
她麵無表情地坐起身,仿佛一縷幽魂。
她整個人都頹敗了下來,昔日美好的容顏在她臉上消失殆盡,那種仙子般溫暖的美麗仿佛全被冷雨澆化了,唯剩一個母親失去兒子後的身心俱碎、無望到底。
她愣愣片刻,驟然爆發出裂帛般的哭聲:“煜兒!燁兒!”複又大哭不止,呼號道:“先帝!我與你就隻剩他們兩個兒子,竟還是這般!如今……如今竟要我怎麼好,生生看著他們兄弟這般有嫌隙卻是誰也無法解!”
顏熙伸手握住玄慈師太的手,目光湛湛如冰:“顏兒不知道該如何化解他們的嫌隙,但顏兒知道如何去除為他們製造更多嫌隙的人”
玄慈師太神情一凜,看著顏熙的臉色繼而緩和了道:“你終究是個又主意的……”
顏熙平靜道:“寧壽宮那位終究是第一個留不得。”
玄慈神色陡變,幾乎不能相信,一張臉怔得發白,道:“你想除了蔣氏!”她直直盯著顏熙的臉色!”
內室有些偏暗,隻有剛點燃的小小一枝燭火透出橘色的暖光。
冬季寒意透骨襲來。顏熙忍著心中的恨意,緩緩道:“目光知道麼?當年我顏家滿門盡數死於趙禎之手,他們死不瞑目,我怎能作壁上觀,連仇也不為他們報。而如今這個幕後的主使就這樣作威作福的活著,我容不下!。”
她目光忽而輕柔下來:“還有睿兒,如今我們母子回宮,我決不能容他有絲毫萬一!而皇上的為難,就交給我來做!”
玄慈師太溫熱的淚水一滴一滴滑落在顏熙的肌膚上。
她伸手攏住她,悲泣道:“難為你這般為了煜兒苦心謀劃!”
顏熙讓靜笙端了一碗參湯進來,一口一口舀了送到玄慈嘴邊,道:“母後幾日沒有好好吃東西了,先喝些參湯提提神吧。”
玄慈師太喝了幾口參湯,氣色微微好些,勻了氣息道:“你要保住自己、要扶持煜兒,要護住睿兒隻有狠心這一條路,這是沒有錯的。但是,光有帝王的寵愛是遠遠不夠的,煜兒是深愛你的男子,可是他更是這天下的主人。而你,隻有將天下至高的權利牢牢握在手中,才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擁有你想擁有的一切。”
顏熙陡地一驚,沉吟道:“至高無上的權利?”“不錯”。
玄慈師太漸漸沉靜下來,仿佛沉溺進往事的河流之中,“先帝曾經對我也是一般的深情厚意,因此我才沒有把蔣氏放在眼裏,任由她一步步爬上貴妃之位,然後一點點算計著讓我和先皇之間有了諸多矛盾,而我當初自飲鳩毒更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當時宮中已經盡數被蔣氏控製,我為了保全他們兄弟三人,唯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