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楚對這盜王順手牽羊的功夫簡直不知該敬還是該驚了,哭笑不得的把東西拿回來,笑笑道:“這是暗器。”
司馬迢迢與季九同時眼睛一亮:“哎?拿來玩玩?”
虧得唐懷楚與司馬師徒二人都是心無惡念之人,懷楚是涉世未深加上天性純澈,而司馬師徒呢則是不喜束縛,自由散漫慣了,又隻喜歡偷東西,對陰謀詭計全無興趣。否則,像懷楚隨便地告訴初見不久的陌生人這是他的防身暗器,司馬師徒又迫不及待讓懷楚展示使用的方式,如此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種忌諱。
唐懷楚道:“銀管這兒有個機括,撥開這兒,看……”對準了旁邊的一座盆景假山,懷楚秀美的手指隨意一撥,隻聽噗的一聲,一枚幽綠的細針從銀管中彈出,以肉眼難測的速度疾速穿透了堅硬岩石。
司馬師徒倆啪嗒啪嗒拍手:“好!再來一個!”
懷楚眯起一隻眼睛將管口朝向司馬迢迢:“嗯,再來一個……”
司馬迢迢畏懼地往後一仰,賣徒求安:“射小猴!射小猴!”
季九急忙一拍桌子身體靈巧地向後空翻,口中還不忘憤怒罵道:“師父我□□娘舅的你怎麼這樣——”
懷楚笑了起來,把暗器收進了懷裏,他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笑起來時尤其漂亮,雙眸彎彎,盈出一泓暖光,紅潤的唇角揚著,白皙臉頰上一枚又深又圓的酒窩。
唐棘是不能看唐懷楚笑的,不管是怎樣的笑容,哪怕隻是無意識地輕輕笑了笑,都能讓他呼吸一窒,胸口飽脹出一種苦悶而難以解脫的疼痛感。
人生二十五年,唐棘是從未與任何人親近過的。哪怕是生下他的爹娘,或是一同習武的弟兄。
保護懷楚這些年,他也一直謹守著影衛的本分,將自己當做一件活著的武器。
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著他的小主人,已經不能再平心靜氣的單純保護著了。在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默默地注視著懷楚多久了。
懷楚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眨眼的瞬間,都深深的深深的印在唐棘的眼中。
他是他不該窺探的珍寶,亦是無法抗拒的蠱惑。
這感情像是紮根在了心裏,每一次想把這份齷齪的心思從胸口挖去,都是一場鑽心刺骨的劇痛。他難過得渾身顫抖,像是生生要剜掉他一塊肉,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即使明明知道不應該,即使知道這心情此生都將是無望的付出,終究已經是盤踞在了自己心間,流淌在他每一滴血液中,纏進他的四肢百骸裏。
不能說出口,也不可能得到回應,他置身於見不得光的黑暗裏,心甘情願的沉默著。
這無人知曉的愛意,是他不可言說的秘密。
隻有這樣,他才能夠繼續留在懷楚身邊,如影子一般保護著他。
如影隨形。唐棘無聲無息的伏在屋簷之上,滾燙的陽光熱辣辣地烤著他的背脊,麵具下露出的唇角似乎忍不住地彎了彎。他實在喜歡這個詞。
小院中。
司馬迢迢握著懷楚的手深情款款:“唐賢弟,愚兄今日一定要與你不醉不歸……”
唐懷楚注視著司馬迢迢柔情似水:“司馬愚兄,我不會喝酒……”
季九從酒窖裏探出半個腦袋,衝他師父痞兮兮道:“師父,您差輩分了啊。”
司馬迢迢隻當做聽不見,衝他一擺手:“去去去,拿為師的十八年女兒紅來。”
季九彎下腰摸了半天,被滿窖的酒香熏得飄飄欲仙,左右開弓撈了兩隻大壇子出來,兩腳一踮就從幽暗的酒窖裏躍了出去,站在地麵上用腳尖把窖門一勾啪地蓋上,轉身興奮不已的把兩壇女兒紅放在了石桌上,豪氣雲天地一揮手:“喝!”
司馬迢迢抱過一壇子,拍開封口的酒泥,將懷楚麵前的空杯給滿上了,滿臉獰笑:“唐兄弟,今兒這酒你是不喝也得喝,否則就別想走了哼哼哼!”
懷楚張大眼睛瞅了瞅那碗酒,清澈淩冽,酒香醇厚,像是充滿了無言的魅力。
他當然是沒喝過酒的,懷楚有點躍躍欲試地想試試。
司馬師徒紛紛端起酒碗,與懷楚一碰,仰頭幹了。這一對不愧是師徒,連喝完酒用袖子一抹嘴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懷楚捧著酒,先小口抿了一下,一股辛辣滋味自舌尖飛快地串到了喉底,再細細品味時,又仿佛有一股香醇滋味在口內彌漫開來,讓人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