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輕舞,啟唇哀唱,“漢軍略地,四麵楚歌,霸王意氣盡,妾何以聊生。”
緊握霸王虎臂,虞姬傾身入懷,抬眸望霸王,眸光癡纏淚婆娑。執劍勒於頸間,旋身而舞,自刎於烏江,霸王抱姬於懷,淚數行,素手輕撫霸王麵頰,留戀不舍,終是緩緩滑落,霸王別姬。
戲罷,台下人女子執帕拭淚,男子默然未語,眾人皆沉醉於“霸王抱憾,虞姬哀戀”。半響,眾人猶自回神,喝彩聲差點掀了屋頂。
“這場戲,唱的妙。”鄧鄂龍放下手中折扇,雙手輕拍,真誠稱讚。王世充目光緊盯台上想容,心中各種情緒翻湧,不知該如何訴說。
後台,想容坐在銅鏡前愣神,鏡中人眼中癡戀哀愁,仍未散去;虞姬的舞,霸王的劍,仍在眼前;金戈鐵馬,四麵楚歌聲,仍在腦中。似入魔,竟移不開眼。
掀開衣袖,毫不留情的狠掐手臂,狠狠皺眉,疼痛讓想容打個哆嗦,抬頭再看癡纏已散恢複清明。
他不是虞姬,不會自刎烏江,悲哀無力的死掉。他是血性男子,定要提劍殺敵,與霸王同生共死。
身著青衣,長相靈動秀麗的男孩,手裏捧個木匣子,跑了進來,“師哥,快看這是城主公子送給師哥的賀禮。”
看著男孩靈動清澈的笑容,想容鬆了眉頭笑容仍是妖孽卻染上幾分真摯,接過木匣子隨手放桌上,拉著男孩坐在椅上,“今天唱的不錯,喝彩聲不小,我在後台都能聽見。”
“哈哈,今天師傅也誇我,不過比師哥還差得遠。”
“等會帶你去吃好的”
聞言,男孩突然局促不安的揉著衣角,閃爍其詞,“今天不行,我……呃……應了李老板的邀請。”
想容大驚,用力抓著男孩胳膊,急聲喝道:“傻子,這事怎麼能應。”
“不是,是……我自願的。隻是吃頓飯,沒什麼。”男孩溫和的眼望著想容,回握他的手,無聲安撫想容。
“你還這麼小,他怎麼能……”聲音拔高,想容不自覺手上施力,攥緊了男孩的手。
“我得快些長大。等師哥離開後,他們靠我撐起戲園,又有誰還會當我是小孩,倒不如,從現在開始,讓我能慢慢適應。”截住想容話音,男孩柔和的笑著。
聽到這樣的回答,一時間想容靜默了,外表妖孽強悍的想容,總是被這孩子觸到心中最柔軟的部位。心軟了下來,動作也變的越發輕柔,想容抬手撫摸男孩軟發,“怨我麼?”
還是那抹柔和的笑容,男孩蹭了蹭想容的手,“我生長在這戲園,無論如何這裏都是我的家。”手指著自己心髒,“這裏清楚,在這裏師哥不開心。師哥待我很好,我希望師哥開心。”
望著男孩真摯的眼神,很感動,也很迷茫。
毋庸置疑,他享受喝彩,欣喜追捧,更迷戀唱戲。他麵容妖孽,脾氣陰晴不定向來翻臉如翻書,強勢不可侵犯的外表下,卻有顆脆弱沒有安全感的心。
夜裏夢見他迷失在戲裏,失去了自我,猛然驚醒後淚滿麵,他抱著嚇呆的男孩止不住的顫抖。他在害怕,害怕寂寞,害怕自己,更害怕迷失。心裏有個聲音在嘶吼,抉擇吧,離開這是非紛擾,隻得一畝三分田,平靜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