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勸她:“阿姨,你的生活不光有小磊一個,就算他還活著,也會成家立業獨立出去,漸漸遠離你。你卻還有親人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為了他你已經脫離社會很久了,難道真準備把自己的一輩子搭進去?不如這樣,你把他交給我來照顧,帶著他你很難回歸正常生活。我也很好奇骨床還能維持多久,一定會替您悉心照料他。再說您用針縫實在太粗糙了,我有更好的辦法修補骨床,指不定支撐時間還能長一點。”
女人靜靜聽著,然後搖了搖頭,說:“不了,小磊他離不開我,這孩子從小就粘我,我一轉身他就哭著喊媽媽。他需要我,我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了。”
魔杖……程譽威逼利誘不成隻能想出一句老套台詞:“阿姨,黃磊他泉下有知也不會高興的,他一定希望媽媽忘記他,開開心心過日子。”
果然,女人油鹽不進,還滿臉幸福地說:“我現在就很開心了,小磊和媽媽在一起也開心。”
話音剛落,輪椅上的黃磊突然渾身巨顫,女人抓住黃磊的手驚恐失聲:“小磊,小磊你怎麼了?”
程譽也大吃一驚,發現全身縫合處都開始鬆動,骨床液化了!不會現在就垮塌吧,時間掐得這麼準?難得發現一具特殊骨床還沒研究就壞了太可惜了。程譽想嚐試補救卻發現材料都在房間的包裏。他大喊:“阿姨你看好他,他去拿東西救他。”說著就往外急奔。
還沒有出門就聽見女人絕望的慘叫聲,他心頭一跳回頭,見骨床瞬間融化沿著骸骨滴落,將棉被浸染成紅色。剛才還是飽滿詭異的人形,頃刻間如澆了一場大雨把皮肉衝刷掉,留下一具骨架。
女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程譽內心也在哀嚎,痛心疾首地回到骸骨旁邊檢視淨骨,歎息原來是場空歡喜。可當他仔細查看溫養結束的成品淨骨,赫然發現這隻是一具灰敗的殘破骸骨,骨質黯淡無光顏色呈現肮髒的深褐色,甚至骨縫處都脆裂了。
怎麼會這樣!溫養過的靈骨蘊含靈魂的光澤,應該是極度炫目的,怎麼好像被抽幹了精華似的。難不成是師傅當年鋪設骨床偷工減料用錯了成分?不可能啊,以程譽對他的了解,能成功剔骨的骸骨千裏挑一,每具靈骨都極為珍貴,師傅他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難不成問題還是出在他母親縫合骨床,操作不當毀了靈骨?
“小磊啊,你怎麼舍得扔下媽媽,你叫媽媽今後怎麼辦啊。”女人還在哭喊,程譽耳尖地聽見走廊腳步聲,讓外人看到屋內的骸骨還了得,他趕緊鎖上門。服務員接到住客投訴敲著門,門內程譽犯難,等待了這麼多年的淨骨居然沒有成型,他們師徒倆血本無歸,壞了的骸骨也沒有收藏意義,還不如就留給他母親落葬,哎。
“阿姨,您還是讓黃磊入土為安吧,趁著別人沒發現,我幫您殮骨。”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什麼都聽不進,程譽一聲歎息去搬動顱骨,手指剛觸到表麵,清脆裂聲響起,黃磊的骸骨忽然如同遭受了重擊,竟瞬間碎成了無數骨片兒,好像被打碎的玻璃撒了一地。
“小磊!!!!!!”
二零一四年八月二日,今天天氣依舊糟糕,我的心情更糟糕。淨骨沒能回收,白瞎了八年的等待,出錢出力到頭來連淨骨的影子都沒瞧見,還都敗壞了,師傅一定氣瘋了。我總結了這次失敗的原因,覺得歸因於他母親隨意縫合骨床太牽強了,當初黃磊骨床脫落方式就不對勁。排除外在因素,又考慮骨床的主觀特殊性,我覺得可能是黃磊他媽太執著了,感動了黃磊也說不定。他早就到極限了還拚命維持著骨床,又讓他媽一次次縫補,全因為放不下她。我當著他的麵說他耽誤了母親,才使他幡然醒悟,不再執著,辛苦維持了多年的骨床崩落了。可惜,這些年的堅守耗盡了他的靈魂,骸骨也敗壞了。哎,生養之恩粉身碎骨以報之,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阿姨希望她能豁然一些吧,她是位偉大的母親,我就不計較她半夜偷襲我的事了。
不過我挺不甘心的,費了這麼大勁啥都沒撈著,暑假都過去大半了。我還是個學生啊,荒廢青春是可恥的,所以我決定,暫時不回去了,這裏的姑娘很水靈,我要去尋找真愛了。PS:華媽媽,我還是好想你做的菜啊……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