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馬桶堵住了嗎？程譽站在門口抬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按理說，水衝不掉應該放棄了或者像莊峰個性不耐煩地加快按壓速度才對，這人始終不緊不慢地按著把手，三秒鍾一次，跟機械一樣精準。程譽胡亂猜想，是羅子文？上個廁所快睡著了？稀裏糊塗在衝水？
還是把他叫下來吧，大約快零點了吧，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了，難為他還能穩穩站著沒掉進馬桶。程譽這麼想著走出了廁所，正巧見到門廳童鑫麵前站了一個人，看背影瘦得跟木杆似的，是莊峰。
“嘿，玩好了？有收獲嗎？”程譽走過去。
“別過來。”童鑫忽然一聲大喝，程譽刹住腳步，疑惑地問：“怎麼了？”
氣氛突然變得凝重，程譽愣愣站在原地看童鑫陰沉著臉嗬斥莊峰：“說話，別裝神弄鬼。”
？？發生了什麼事？程譽離得有些遠，此刻定睛細看，隻覺莊峰背影埋在陰影中不說話也不動，對童鑫的話毫無反應，看起來十分詭異。這是……什麼情況。他腦海中不自覺代入昨天他說的鬼附身的故事，看童鑫的表情，應該也想到了。
“瘋子，適可而止，陪你玩無所謂，不要得寸進尺耍我們。說話！再不說話我揍你了。”童鑫下最後通牒，渾身肌肉緊繃蓄勢待發，程譽毫不意外莊峰再鬧下去他真的會衝上去，是玩笑就教訓一頓，真的被附身就把那隻鬼打出來。
童鑫眉頭鎖緊，往前踏出一步。就在這時，莊峰開口了，捏著嗓子略帶沙啞地冷笑：“小賦，到媽媽這裏來。”聲音極致溫柔，帶著魅惑的引誘，他緩緩張開雙臂似要擁抱童鑫。從程譽的角度看不到莊峰的臉，但看童鑫鐵青的麵色就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麼崩壞，或者是緊張？
“你是誰？”童鑫問。
“……”
“回答我，你究竟是誰？”童鑫握緊拳頭蓄勢。
那個令人心底發毛的聲音又出現了：“你不是，我兒子呢，把我兒子還給我。”聲音斷斷續續竟然哭了起來，肩膀顫抖著，看起來如此委屈，就是一個傷心欲絕無力呐喊的女性，令人惻隱，竟叫童鑫放鬆了戒備。即使是隻鬼，也無礙她此刻流露的脆弱和無助，陰森卻又悲傷。
童鑫表情很糾結，如果是隻厲鬼，他一定能毫不留情賞他一頓老拳。麵對上了男身的女鬼，他隻是冒出一身雞皮，軟了手腳。環境太暗他又隻能看到莊峰藏在陰影中的臉，似乎真的在哭，看不出更多細節，無法判斷真假。
沒了主意時，他遠遠見程譽躡手躡腳靠近，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算從後麵偷襲莊峰。童鑫按兵不動，靜靜地看著。
兩步，一步，莊峰始終對身後無所查，童鑫緊張得心吊到了嗓子眼，眼看他就要落入程譽守備範圍，嚶嚶哭著的莊峰身影忽然消失，他隻覺麵前一陣陰風襲來，怪誕的聲音尖嘯著：“還我兒子命來。”竟是撲向了他。
性命攸關，童鑫倒吸一口冷氣，在被撲到的檔口迅速揮出一拳，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從程譽角度清晰看到前傾的人影忽地遭到猛烈反彈，悶哼聲中仰倒在地，後腦狠狠砸到地磚上，發出恐怖的響聲。
童鑫還不罷休，轉眼間已跨坐在莊峰身上，抬高拳頭要狠揍他。程譽急忙衝上前去掌刀橫劈他握拳的手腕，童鑫隻覺腕子一麻居然整隻手觸電似的癱軟了，來不及驚訝，換隻手再打。
地上摔悶了的莊峰抱著腦袋蝦米似的蜷縮起來，哎喲哎喲直叫喚，一邊哀嚎：“至於嗎至於嗎，開個玩笑罷了，下這麼重的手，要打死人啊！”聲音恢複了。
童鑫喘著粗氣愣愣看著身下熟悉的室友，鐵青的臉色額頭青筋暴起，緊握住的拳頭因為憤怒顫抖起來，他大吼：“很好玩嗎！我讓你玩，我讓你笑！笑啊！”雙拳齊開打在莊峰身上，打得他慘叫求饒。
程譽在一旁看著並不阻止，老實鬆了口氣。他一點都不同情莊峰，的確該打。把他們叫來探險就為了裝鬼嚇人，以前還覺得他瘋虧瘋但有分寸，原來隻是因為沒逮著機會，一旦發作放起大招來一點都不含糊。
童鑫生氣是當然的，程譽除了生氣更加慶幸。莊峰這小子不知道童鑫原是體育生，手裏有真功夫，剛才那拳若不是他及時卸掉，挨實了莊峰小命暫保也是重傷難逃。現在知道他隻是裝鬼騙人，童鑫氣歸氣，下手還算有分寸，最多打他個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