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從聿眯起眼睛,好一會,才看清楚,打破的艙門口,站著的是師白聿。
不知是被霧氣打濕,還是江水浸濕了頭發,師白聿一頭黑發披散開來,藍色軟甲穿得整整齊齊,胳膊上一圈白色,甚是顯眼。
“我抓了魚。”
師白聿一臉淡定衝著溫從聿示意,同時舉起手中死狀淒慘的肥魚。
想要說出口的話語被溫從聿咽下,迅速歸位的思緒讓他很快理清了昨晚的事情。
冤有頭債有主。溫從聿不隨便找人麻煩。
意識模糊的時候,自己沒有漏聽對方說的話。不過是順手救助而已。溫從聿想了一會,馬上想開了。
走出船艙,看到師白聿可憐巴巴在烤魚,溫從聿額頭青筋一跳。
一夜漂泊,此時船具體在哪個位置,師白聿不知道,溫從聿也不知道。陽光撒落在江麵,金色的光芒亮眼無比。
師白聿脫掉軟甲,一身內衫猛得紮進水裏,幾個撲騰之後,一手鉗著一條肥魚上船來。
溫從聿在船上轉了幾圈,淘出來些鹽和盤子,還找到了些上好的銀絲炭。
師白聿盤膝打坐,直接運起內功,不多時,身上衣服差不多幹了。隻剩下發尾還有些濕潤。
一回頭,他看到溫從聿生起了炭火,正在烤魚。
因為炭火剛著,火力並不是很大,等了好一會,師白聿才聞到肉香。
一條烤魚下肚,師白聿隻覺得人活了過來,砸吧下嘴,看一眼細嚼慢咽的溫從聿,師盟主衣服一脫,瀟灑利落的下水了。
溫從聿咽下口裏的魚,抬起眼看著手裏捏著肥魚,笑吟吟看著自己,一身濕透的師白聿。
“師盟主,我們似乎才決定,成為對手吧?”
“就算是要決鬥,也不能餓著肚子啊。”師白聿厚著臉皮道。
當年對烤魚就十分覬覦,如今吃到,一條怎麼足夠!
溫從聿默不吭聲,吃完自己的魚,收拾好了開始給師白聿烤。畫舫在江麵繼續漂泊。
師白聿吃飽之後,溫從聿打理好自個,站到甲板邊。
麗江水流平緩,江麵寬闊,一夜漂流,此時隔著距離,隻能依稀看到兩岸綿延的莊稼,偶爾露出的房屋。
“卻不知我們到了何處。”
“再去約莫是到了江堤。”溫從聿雙手背在身後,黑發挽得整齊,比師白聿高出一個頭。
師白聿抬手摸了摸馬尾,胳膊有些疼,多看了一眼,一抬頭,發現溫從聿靜靜看著自己。
“?”
回看了對方好一會,師白聿轉頭看向江流前方,隱約間,能看到一方長堤出現在遠方。
“你的胳膊……”
溫從聿終究還是問了出聲。聲音有點小,師白聿仔細聽了才聽到。
“並非你上次那刀。”
師白聿不在意道,溫從聿接下來一句,叫他好一陣遲疑。
“我並非全無意識之人。我有我的堅持,有我要做的事情。昨晚是你救助了我,這份恩情,我必償還。隻是……”
斜眼看了看師白聿,溫從聿目光落在前方不遠處的長堤上。
“你要我信你,要我喝你的血,這其中——可是有什麼緣由?”
師白聿沉默了好一會,在溫從聿已經放棄的時候,出聲了。
“我的血可解輕部分毒性。上次你給我一刀,我是有另外的理由,傷口才一直沒好。”
長堤近在眼前,溫從聿向後退了一步,一撩衣擺。
“你方才所說,我即刻會忘。以血入藥,有虧於身體。你好自為之。”
說完,溫從聿提氣縱身,從甲板上躍起,穩穩落在長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