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妍梓自然是明白殷卓淩的擔心，所以便岔開話題，說道，“我想，我們該過去，聽聽她怎麼說。”
殷妍梓嘴裏的“她”自然是指馬靈萍。
她對這個人沒什麼印象，說來也奇怪，馬靈萍與她的娘親還未出閣時，就是很好的朋友。兩人一起嫁到了盛京，在陌生的地方，兩人間的友誼很深，而她與鬱昊豔也是發小，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馬靈萍親近不起來，就是活了兩世，她對這個人還是沒什麼印象。
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馬靈萍那張憂鬱中透著嚴肅的臉。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馬靈萍，打心底地排斥。
或許，這就是她對馬靈萍完全沒什麼印象的緣故吧。
殷妍梓想。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殷妍梓知道，殷卓淩嘴裏說著不屑的話，心裏其實還是對外祖父有些期待的。
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外祖父，還是十年前的事，外祖父的模樣早就模糊了，可這絲毫不影響外祖父在殷卓淩心裏的位置。當初，他們對外祖父是有期待的，即使……
他們最後被拋棄了。
殷妍梓抬頭看了一眼，殷卓淩麵無表情的臉，帶上了一絲掙紮。
她走到殷卓淩麵前，牽著他的手說道，“大哥，當年的事，我們還小，二房與老東西背後做了什麼，也是有可能的，我還記得娘婉約的性子，能教導出這樣的娘親，外祖父絕對不會拋下我們。”
琴婉柔是琴崢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兒，即便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琴崢也絕對不會對他們不聞不問。殷府再有錢，這點家底也入不了琴崢的眼，江南琴家，一個月的花銷，比殷府一年的花銷還多，琴崢才不會為了這點銀子就舍棄他們，所以……
殷妍梓緊了緊眼。
如果說，當年的事，是個誤會，最好能把這個誤會解開，一來，那終究是母親的娘家，不能斷了關係，二來，琴家雖然遠在江南，可生意遍布整個盛京大陸，又是皇商之首，能接觸到朝中重要的大臣，或許，她能借外祖父的手，查查父親當年的事。
殷卓淩沒有說話。
他的心裏是矛盾的，索性說道，“這事，你拿主意吧，大哥都聽你的。”
要他打仗可以，要他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就一個頭兩個大，他的責任隻有一個——保證自家小妹的安危，至於其他的，都由著小妹折騰。
所以，過了兩日，殷妍梓帶著殷卓淩坐著馬車，到了鬱府。
鬱鵬如今隻是個校尉，跟在康將軍麾下，與殷卓淩也算是同僚，所以殷妍梓與殷卓淩來後，他也沒避嫌，在花廳裏與兩人聊了兩句，隨後把殷卓淩請到了前院書房。
殷妍梓這才仔細看了馬靈萍一眼，似乎是想在她身上尋找娘親的影子。
要是娘親還在，也該是這般歲數，一邊享受著父親的寵愛，一邊享受著她與大哥的孝順，殷府不一定是盛京裏最有錢的世家大戶，但絕對是最有愛的。
眨了眨發酸的眼睛，殷妍梓收回戳在馬靈萍身上的目光，就這副病怏怏的模樣，怎麼與她娘親的雍容大氣相比。
“阿梓，模樣越來越像婉柔妹妹了，特別是這雙眼睛，”馬靈萍盯著殷妍梓，感慨地說道，“婉柔妹妹的眼睛，最是傳神，黑得發亮。小時候，我們常開玩笑說，她那哪裏是眼珠子，分明就是兩粒葡萄，長錯了地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一彎，像月牙兒似的，最是討喜。”
殷妍梓笑了笑，沒有接話。
馬靈萍繼續說道，“說起來，仿佛就是昨兒的事，再看看你們，才發現自己老了。”
“萍姨可不老，”殷妍梓打趣道，“阿梓要是和萍姨一起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姐妹呢。”
“你這孩子，從小就嘴甜，”馬靈萍樂得笑了出來，“也虧得你能這麼樂觀。前兒知道你與卓淩回來了，我就一直想找機會到殷府去看看你們。不管怎麼說，你們好歹也叫我一聲‘姨’，我把你們當自己的孩子，可是……”
“萍姨，阿梓都明白，”見馬靈萍遲疑地停下了話茬，殷妍梓主動說道，“阿梓與大哥剛回來的時候，也不容易，殷府裏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阿梓也想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再到萍姨這裏好好坐坐。就像你說的，阿梓與大哥都叫你一聲‘姨’，把你當親人。”
“好孩子……”馬靈萍有些激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待心情平複後，才問道，“小西院那邊，有什麼事萍姨可以幫上忙的，盡管說。有些事，你們倆兄妹不方便出手，萍姨可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