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殷妍梓想得不同,鄔銘的宅子坐落在盛京城北的普通民宅區,宅子也不大,就是一個簡單的,二進二出的院子,門口什麼都沒有,除了頭頂上的門匾告訴外麵的人這裏是什麼地方外,沒有別的,可以顯示鄔銘身份的東西。
殷妍梓在門口站了一小會兒。
也不知鄔銘是真心低調,還是想用低調來掩飾什麼,這樣的排場,完全襯托不了他如今的身份。
“做作。”入畫站在殷妍梓的身後,鄙夷地撇嘴,說道,“小姐,奴婢覺得,這也過分低調了,明顯是做給別人看的。”
“你都看出來了,不簡單啊。”殷妍梓故意調侃了一句。
入畫鬱悶地看著殷妍梓,“小姐,奴婢隻是脾氣衝了些,可並不笨,聰明著呢。”
“是,是,是,我家入畫最聰明了。”殷妍梓好笑地搖頭,再抬眸時,眼底是一片清澈。
鄔銘的低調太過刻意,像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有誇張的成分。她一時之間拿不準,鄔銘是為了防備某些人,還是故意欲蓋彌彰地想掩飾什麼。
“小姐?”念文擔心地看著殷妍梓。
“既然都來了,哪有不進門的道理。”殷妍梓微微一笑,衝入畫使了個眼色。
入畫大大咧咧地敲開了鄔府的大門,在門房小心翼翼地帶領下,一行人到了花廳,鄔銘與鄔夫人早就等在那裏,遠遠地看到殷妍梓的身影,兩人忙迎了出來。
鄔銘一臉欣喜,上下打量了殷妍梓一眼,回頭對鄔夫人說道,“這孩子,長得像大嫂。”
他嘴裏的“大嫂”,自然是指殷妍梓的親娘,琴婉柔。
“可不是,”鄔夫人笑著附和道,“這麼精致的眉眼,根本就是和大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殷妍梓淡笑,客套且疏離地對兩人福身,道,“鄔伯伯,鄔伯母。”
“這麼生分做什麼?”鄔夫人主動牽著了殷妍梓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心,一邊把她往屋裏帶,一邊說道,“你小時候,可一直是叫你鄔伯伯十三叔,叫我十三姨的。”
殷妍梓訕笑,“小時候的事,阿梓……不大記得了。”
“也是,一晃眼就十年了,”鄔銘感慨地說道,“想當初,你整天騎在我的脖子上,叫囂著要騎大馬上戰場,眨眼間,就出落成大姑娘了,想起來就像是昨兒的事。”
“這個,阿梓倒是有點印象。”殷妍梓笑道。
父親的那十六個親衛,以父親為首,其餘的人按照歲數排序,這個鄔銘排行十三,她與殷卓淩一直叫他“十三叔”。在那些人當中,也就數這個十三叔看上去稍微斯文點,沒那麼重的煞氣,所以小時候,他們與他親近的時間也更多一些。
沒想到十年過去了,這個鄔銘越長越憨厚了,單看外表,誰會知道他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特別是他笑起來,臉頰上那兩個圓潤的酒窩,也讓他愈加的敦厚。
“虧你這孩子還記得。”鄔夫人看著殷妍梓,淡淡地歎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氣氛有幾分低迷,最後還是鄔銘最先開口,“我知道你一直想問當年的事,我和你十三姨一直等著你們呢。當年的事太複雜,牽扯的人太多。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和你十三姨一直隱忍著,裝瘋賣傻著,就連你和卓淩被送到莊子上,我們也狠心地不去看你們,就是怕我們稍微有點動靜,會讓那邊的人發現,給你們招來更大的麻煩。”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見鄔銘說得誠懇,殷妍梓也問得直接,完全把他當父親一般地信任。
“說來話長啊。”鄔銘重重地歎了口氣,朝殷妍梓身後看了一眼。
殷妍梓忙遣退了念文與入畫,一個人留在花廳裏,也不追問,隻安靜地坐在一邊,等著鄔銘繼續。
鄔銘沉吟了幾秒,理好了思緒後,緩緩開口道,“當年,我們十六個兄弟,以大哥為首,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一等軍的名號一說出去,多少人聞風喪膽?可是,樹大招風,隨著我們的戰功越來越顯赫,招來的嫉妒與算計也越來越多。”
殷妍梓讚同地點頭,當年,父親如日中天的時候,身邊眼紅的人可不少,不光是外麵的,就是殷府二房,也沒少在暗處擠兌他們。直到後來,她嫁給百裏子墨後,二房那邊才稍微收斂了幾分,現在仔細想想,其實,當初二房所謂的收斂,無非是想讓她掉以輕心,他們好為殷薇瑤謀劃罷了。
鄔銘繼續說道,“當時的一等軍,在朝堂上不僅要防備著敵對陣營的挑撥與陷害,還要防備著敵國的虎視眈眈,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這讓我們這群兄弟,心裏很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