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殷妍梓知道抗議無效,所以也不管百裏子彥直勾勾戳在她身上的目光,忙著手裏的事。
臨近晚飯的時候,琴家兩兄弟也回來了。
前段時間,這兩人忙著幫殷妍梓處理鋪子上的事,又從二房與殷丹雅手裏拿回了這些年被他們貪墨的銀子。緩過氣後,兩人終於開始張羅自己的事務。
眼瞅著一大家子人就要從江南遷過來,不說別的,先得把鋪子前期的工程處理完。
琴家新開張的鋪子,可不是那種街邊隨處可見的小鋪子,琴家人做事,從來都是大手筆,更何況這還是他們到盛京後開的第一家鋪子,是進入盛京的第一炮,必須得打響!
所以琴家兄弟慎重商量後,準備開琴家最大的產業——繡坊。
琴家的繡坊不同於一般的繡坊。
琴家是皇商,琴繡是每年宮裏采辦時,第一個列出來的,不管是皇上身上穿的,還是得寵的妃子身上繡的,都出自琴家繡坊,在宮裏,隻有皇上最得寵的妃子才有資格穿琴繡。可以說,琴家的琴繡是與清家的清錦齊名,響徹整個盛京的。
而琴家要開繡坊的消息才一放出去,業內人便紛紛猜測,清家找上殷妍梓,其實是想與琴家合作。
清錦加上琴繡……
有人眼睛一亮,這是最完美的組合,或許他們可以從這塊大餅上分一點點。
有人心裏一緊,這是太過完美的組合,會斷了他們的財路。
不管外人如何猜測與傳言,當事人琴家與清家一點也不受影響,各自該幹嘛的幹嘛。
生意人,除了利,就是機,這些猜測與傳言就是先機,琴家兩兄弟把外麵的流言蜚語當做是最好的宣傳。
盡管如此,在飯桌上,殷妍梓還是沒好氣地問道,“清老板,你該不是要拿我們琴家開路,做墊腳石吧?”
清霖軒一愣,朝殷妍梓望去,後者臉上是一如既往的促狹,他偷偷瞄了百裏子彥一眼,對方則依舊是張麵癱臉,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清霖軒眨了眨眼,用無賴的口氣,無所謂地說道,“阿梓放心,我既然說了是與你合作,自然是做殷府與琴家的陪襯,斷不會把話題炒熟後,踢開你們的道理。”
“你該不是真看上了我外祖父家的琴繡?”殷妍梓不善地問道。
“能配得上清錦的,隻有琴繡,這也是清錦這些年不出世的緣故。”
殷妍梓輕蔑地笑了,說得好像清錦多高雅尊貴似的,不過是匹連顏色都不十分純淨的白布,哪有外麵傳言那般稀罕。
想是她臉上的情緒太明顯,清霖軒無奈地搖頭,道,“阿梓,那可不是普通的白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隻要在有光亮的地方站著,身上就會隨著陽光的變化,幻化出不同的紋路與圖形,不管在哪裏,都絕對是焦點。”
“那還要琴繡做什麼?”殷妍梓斜睨著清霖軒。
既然是那麼高級的玩意兒,可以自己形成不同的,散發著流光溢彩般夢幻的紋路與圖案,不同的環境,可以自動生成不重複的花紋,不受地域與環境的影響,那要琴繡幹嘛?
琴繡再好,繡出來的也是死物,再千變萬化,再襯得人雍容華貴,繡在衣服上也是死板的紋路,固定的模樣,千變萬化的清錦還需要琴繡?
“阿梓,你想想看,”清霖軒引導著殷妍梓,說道,“陽光下,站著一位翩翩佳人,裙擺上有幾朵以假亂真的雛菊,身影一動,裙上突然出現了幾隻如夢似幻的蝴蝶,似真似假,圍繞著雛菊翩翩起舞,那是副何等飄渺的畫麵?再醜的女人也能被襯托得美若天仙。再說了……”
清霖軒湊到殷妍梓麵前,輕佻地說道,“我們兩家合作,沒準能壟斷整個盛京的絲綢與繡莊呢,你們是皇商,我們是不輸皇商的商賈,你說,到了老皇帝那裏,他是不是也要給我們幾分眼色?日後,沒準還需要拿我們的東西換取政治上的利益,誰看誰的眼色還不知道呢。”
殷妍梓眼底眸光微閃。
她承認清霖軒的話極為有道理。
兩大世家的合作,會在業內掀起軒然大波,弄不好會影響到其他產業,波及到盛京周邊的小國。
盛京與這些小國多多少少都有商業上的往來,彼此互相依附,盛京雖大且強盛,可還沒能力一口把他們全吞了,反倒還要防備著這些不安分的聯盟。
如果老皇帝那邊以此為手段,謀取某些政治上的利益,也不是不可能。
清家這是要做什麼?
殷妍梓心裏一緊,朝清霖軒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