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美國聽眾,我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們剛經曆了又一次野蠻大轟炸,美麗的山城重慶已經變成了一所血腥的屠場。成千上萬的和平居民喪失了他們最後的一點東西,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他們中的許多人是從陷落的長江中、下遊逃難到四川來的,最大的奢望僅僅是想生存下去,可是萬惡的日本帝國主義連這點起碼的權利也不想給予他們。
眾所周知,中國是一個約有四萬萬人口的大國,但她又是一個非常貧窮落後的國家。連年的天災、動亂以及其他種種原因,使我國在戰爭的最初幾個年頭內一直處於劣勢,被動地抗擊著上百萬裝備精良的日本軍隊的進攻。我們缺乏武器、燃料、鋼材和食品,更缺乏全世界主持正義和公道的國家,包括美國這樣的民主國家的道義上的支持。
因此,我們呼籲你們,親愛的美國聽眾,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我們有力的援助。我們無意濫花你們提供的資財,我們把每一個硬幣都用於神聖的抗戰事業。我們呼籲你們,敦促美國政府拋棄所謂的“中立”政策,盡快與法西斯帝國宣戰。因為,今天發生在中國的慘禍,明天或者後天就有可能降臨到貴國人民的頭上,這是法西斯帝國主義的本性所決定的。
宋慶齡的講話,通過重慶電台回響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上空。最後,她激動地高呼:
必須製裁日本帝國主義!必須阻止他們犯下更多的滔天罪行!必須懲罰他們屠殺中國婦女、兒童和無辜人民的罪惡行為!否則,中國人民就不會相信,在這個病態的世界裏,還有憐憫和良心可言;不會相信,在這個病態的世界裏,還有公正和道義可言了。
演講完畢,宋慶齡仍舊那麼激動,很長時間都沒有平靜下來。宋美齡深諳姐姐那嫉惡如仇的性格,擔心她在這樣的場合,講出一些刺激美國聽眾的言詞來,所以一待她講完,她就趕緊把姐姐扶到休息室去。
接下來的是宋藹齡。很顯然,她倒不像宋慶齡那樣激動,口氣要溫和得多,更像是在和聽眾談話。她說:
當我向美國講話時,我感到並且深知,我正在向真正同情中國的朋友們講話。在我們與日本帝國主義進行生死存亡的戰鬥中,我們始終都沒有孤立的感覺。一想到友好的美國人民站在我們一邊,我們的內心就充滿了深厚的感激之情。
宋藹齡在談到中國人民萬眾一心,懷著必勝的信念堅持焦土抗戰的情況後又說:
必勝的意誌也體現在婦女身上。婦女們已從與世隔絕的生活中解放出來,參加各種工作。在前線,她們同士兵和傷員在一起;在後方,她們同受到戰爭災難的同胞在一起;在農村,在醫院,在戰時孤兒院,在工業和公共事業裏,都有婦女們作出的貢獻。
最後一個演講的是宋美齡,宋美齡的口才要好於兩位姐姐。她的英語水平也略高一籌,她那濃濃的美國南方口音對美國聽眾更具有親合力。
她的演講話題主要是針對美國的國會議員和新聞界而發。宋美齡諳習美國政治,知道隻有這兩者才能左右美國政府,隻有做通他們的工作才能達到爭取美援的目的。
宋美齡直言不諱,首先譴責了美國政府在“中立”的幌子下,向日本出口戰爭物資和武器的可恥行為,並為此專門列舉了一連串準確的數字來作為依據。
宋美齡說:“在這裏,在中國‘民主之友’的莊嚴講話台前,我們要求製止兩件事:一是身為美國立法者的國會議員,不應該對侵略行徑表示恐懼。二是不應該同意把汽油或石油副產品,以及其他戰爭物資,尤其是武器輸送到日本以鼓勵這種侵略行徑。”
宋美齡由這一點引申下去,深入地說:“我不知道各位尊敬的國會議員們是否想到過,如果中國政府已向吹噓為不可戰勝的日本帝國投降,那時世界上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答案是顯而易見的。日本將保持完整的陸海空軍,它將利用我國的領土、我國的人力和我國的資源以支持極權主義反對民主國家的軍事行動。
“我並不想在這裏恫嚇各位尊敬的國會議員們,”宋美齡繼續說道,“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到了占全人類人口五分之一的中國淪為日本的殖民地時,整個世界的形勢將變得漆黑一團。
“中國人民不願充當亡國奴,必將全力以赴,同日寇血戰到底。問題是,我們會得到國際上公正的對待嗎?這隻能由美國人民和他們的國會議員來回答。
“中國人民已被炸彈震聾,但是他們正焦急地等待著你們的回答。”
宋氏三姊妹帶有真摯感情的講話,通過電台大功率發射機,傳送到大洋的彼岸,傳到每個有正義之心的美國聽眾耳中。三姐妹的講話,在美國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第二天,美國紐約州立大學就有上千名學生上街進行遊行聲援。他們的口號是:“反對侵略,支持中國人民抗戰!”“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維護世界和平!”“強烈要求國會和政府,采取有效措施,製裁日本!”此外,美國國會的有關知名人士當天也以個人名義向國會遞交了製裁日本的意見書。同時美國國會也答應立即研究這份意見書,並作出答複。美國人騷動了,各種輿論向著有利於中國的一方傾斜。
宋氏三姐妹同時登台向美演講,顯示了中國人民團結抗戰,誓死捍衛國家領土完整和國家主權,並為此而隨時準備犧牲的決心,引起了國際社會的廣泛同情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