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45年馬歇爾奉命赴會調停國共矛盾以來,宋美齡同馬歇爾夫婦一直保持著深厚的友誼。這位五星上將出身的美國國務卿也因那段複雜經曆成為美國高層中的“中國通”,加上杜魯門特別欽佩他,宋美齡和蔣介石都認為馬歇爾是可以左右總統對華政策的關鍵人物。宋美齡原來想,她比蔣介石對馬歇爾一家人和美國更為熟悉,由自己親自出馬一定會把馬歇爾和蔣介石之間在中國發生的誤會解釋開,促使馬歇爾重新恢複積極援蔣的努力。但宋美齡忽略了美國政治的特點。實際上,美國政治當局要做出重大決定必須獲得廣泛的支持,不僅要有大多數政治領袖的支持,而且要得到輿論的普遍支持,宋美齡太高估個人的力量了。
12月5日,宋美齡在馬歇爾夫人陪同下在醫院再次會見馬歇爾,並共進午餐。這兩次會見,都沒有解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一位記者曾采訪宋美齡,問她是否有收獲。她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有誰見到馬歇爾將軍而不感到有收獲嗎?”但從當時宋美齡準備發表的一份聲明草稿來看,她對在醫院與馬歇爾的會談“極為失望”。聲明說,她來美國未經與中國或美利堅合眾國的任何人商量,因為隻有盡心報國,心神才安寧,“我訪問的後果由我個人負責,而且隻由我一個人負責。”雖然最終聲明並未發表,但已足見當時宋美齡的失望情緒。
後來,12月27日,宋美齡還拜會了美國代理國務卿洛維特,重申請求美國政府援華。
在官方場合,宋美齡的到來,顯得特別尷尬。隻有共和黨、院外援華集團和盧斯等少數同意幫助蔣介石政權的人,對她的乞援要求表示同情,而更多的官員對此反應極為冷淡。
12月8日,美國援華聯合總會華盛頓委員會在五月花飯店中國廳舉行義賣,杜魯門夫人也應邀出席。宋美齡原打算不露麵,但該委員會極力邀請她光臨。該委員會主席弗雷德裏克·布魯克夫人還特地請孔令傑做她的工作,駐美大使顧維鈞也打電話給宋美齡的隨員遊建文,請他向宋美齡著重說明美國婦女渴望她表示盛情讚助。
於是,宋美齡答應出席,但要求不講話。但由於布魯克夫人情緒激動,在致辭中感謝蔣夫人的光臨,結果宋美齡不得不臨時致詞。評論說:“她講得非常好,說了幾句很得體的話”,“講話使每個人都高興,並將產生良好的效果”。宋美齡還贈一塊錦緞參加義賣。這次“義賣”是打著“援華”的旗號,實質上是地地道道的為了支持蔣介石大打內戰,支持蔣介石挽救危局。
1948年12月10日,杜魯門終於打破沉默,邀請宋美齡參加一次茶話會。杜魯門看上去對她很客氣,實際上對她很冷淡。茶話會進行了半小時後,杜魯門有些不耐煩了,他請宋美齡進他的書房,給她半個小時為自己的要求進行辯解。宋美齡舊話重提,要求美國:(一)發表支持南京政府反共救國的正式宣言;(二)派遣高級軍事代表團來華主持反共戰爭之戰略與供應計劃的製訂工作;(三)提供30億美元的軍事援助。
杜魯門接過話題,開門見山地說:“中美友誼在曆史是留下了重要的一貞,但感到抱歉,因為‘美國隻能付給已經承諾的援華計劃的40億美元,這種援助可以繼續下去,直到耗完為止,美國不能保證無限期地支持一個無法支持的中國(政府)’。”
宋美齡再三向杜魯門說明中國的苦處,以及中國國民黨軍隊失利原因,正如她日後在母校美國韋爾斯利女子大學講演中所說的,“中國大陸‘淪陷’的因素很多,但是致命的打擊隻有一個。我們知道當時世界的輿論,大多受了俄共及其爪牙的影響,一致運用宣傳的靈活,發表攻擊政府袒護中共的言論。你們一定很清楚地記得,當時多少人相信中共隻是‘土地改革者’。”
但這一回,就象有人下了咒語,宋美齡的傑出口才,迷人風度全失了靈。杜魯門根本就不為之所動,他對這類說詞,似乎認為是陳詞濫調,了無新意。杜魯門不僅當時沒給宋美齡麵子,而且還不客氣地向報界發表一項聲明,透露美國給蔣介石的援助總額已超過38億美元,離美國的承諾援助額很接近。
當宋美齡失望地離開白宮時,記者問她是否有好消息或者她是否將再次會見總統時,她說這要由總統來回答,從她嚴肅的神色就可以推斷出會談沒有什麼成就。晚上6點半,白宮副新聞秘書艾爾斯發布消息說:“總統說,蔣夫人陳述了中國的情況,他同情地予以傾聽。”記者問,總統是否將再次接見她?艾爾斯回答說:“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