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愛新覺羅,載湉
衝齡踐祚聰穎好學
同治十年(1871)六月二十八日,北京宣武門內太平湖邊的醇王府,一派節日氣氛,豪華莊嚴的大院更加富有生機,隨著一個嬰兒的啼哭聲,一個小生命來到了人世,給醇王府帶來了新的歡悅和喜慶。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光緒帝載湉。
說起來,小載湉的家世是顯赫的。他的祖父是清代第六位皇帝道光皇帝,父親是道光皇帝的第七子醇親王奕讓,他的母親是慈禧太後的胞妹葉赫那拉氏。
載湉年幼的時候,聰明漂亮,很討人喜歡,加上他的大哥和三弟、四弟早殤,其他幾個弟弟尚未出生,所以載湉深得父母的鍾愛,被奕讓夫婦視為掌上明珠。在這樣優越的環境和家庭中,載湉本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然而,一個偶然的事件,改變了他的生活道路。
同治十三年(1874)十二月五日,做了13年傀儡皇帝的同治帝病死,這在清廷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當然反應最為強烈的是同治帝的母親西太後。西太後以子而貴,現在兒子死去,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難題。因為同治帝早死,沒有兒子,按照清王朝的家法,在同治帝死後就應從晚輩近親中選出一個人,為同治帝立嗣並繼承皇位。當時同治帝載字輩之下的是溥字輩,按慣例,應從溥字輩中選出一人,繼嗣給同治帝並稱帝。但是,如果這樣做的話,那麼西太後將因孫字輩為帝而晉尊為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固然也很尊貴,但從血緣關係看卻疏遠了很多,無法繼續控製清王朝的大權。這對權欲熏心的西太後來說,確實是一件難以接受的大事。西太後不甘心就此罷休,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讓醇親王的兒子載湉繼位。載湉年幼,又與同治帝載淳同輩,自己仍可保持皇太後的身份,執掌朝政,再說,就親屬關係而立,載湉既是自己的侄子,又是自己的外甥,關係密切,利於控製。拿定主意後,西太後立即在養心殿西暖閣召開了禦前會議,西太後向到場的宗室貴族、軍機大臣等群臣說:“皇上的身體很虛弱,若有不測,宗室中誰可繼大統?”話音剛落,內務府大臣文錫就說:“請擇溥字輩中賢能者立為皇帝。”這是西太後最害怕的,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臉色陡變,她不再想兜圈子,因此厲聲說:“溥字輩中沒有可立為皇帝的。奕讓的兒子(載湉)已經4歲,且是至親,我想讓他繼位。”隨後,西太後突然宣布同治帝已死的消息,群臣驚惑不已,一個個呆若木雞,失聲大哭,鬧成一團。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人提出異議,於是西太後的陰謀得逞。就在當天,剛剛4歲的小孩子載湉被迎到宮中,正式繼為皇帝,改明年為光緒元年。
光緒入宮以後,離開了親生父母,也失去了歡樂幸福的生活。西太後為了把光緒培養成自己的馴服工具,便從多方麵對小皇帝進行精心塑造和訓化。光緒小皇帝剛入宮的時候,年僅4歲,生活尚需要別人照料,說句公道話,西太後對光緒帝還是比較關心的。西太後有時讓光緒帝睡在她的寢榻上,愛護光緒帝的身體,照料光緒帝的飲食,並根據季節的變化為他加減衣服,高興的時候,還口授光緒帝念四書五經。西太後想,隻要關心光緒帝,那麼就能在她和光緒帝之間建立起“母子”關係,就可以用封建孝道來加強對光緒帝的控製和約束。西太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在關心光緒帝的同時,不近人情地切斷了他與其親生父母的關係,連醇親王夫婦都不敢給光緒食物吃。西太後還精心選拔了一些宮內太監侍候光緒帝,並囑咐他們,要經常告訴光緒帝,他不是醇親王的兒子,太後才是他惟一的母親。
西太後也明白,隻靠關心愛護是不行的,還要有必要的規矩和製度,這樣才能樹立自己的權威和尊嚴,才能永久地控製光緒帝。為此,她為光緒帝製定了一些不可違背的條規。每天早晨,光緒帝必須到西太後的住處,給西太後問好請安。隨著光緒帝年齡的增大,西太後對光緒帝的要求也更加苛刻。在光緒帝磕頭請安的時候,沒有西太後的命令,光緒帝是不敢起來的,如果遇上西太後不高興,那麼光緒隻得長跪,還不敢表示什麼不滿。每逢西太後乘輿外出,光緒帝必須親自隨從,即便是炎風烈日的夏天,或是北風凜冽的冬天,也不能例外。就這樣,年少的光緒帝沒有一點人身自由,整日生活在西太後的淫威之下,給光緒帝幼小的心靈留下極大的陰影和創傷,致使光緒帝陷入無法言語的痛苦之中。正因這樣,光緒帝十分害怕見到西太後,每見到西太後總像見到獅虎一般,戰戰兢兢,生怕惹怒西太後。這一懼怕心理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他的一生。
值得慶幸的是,光緒帝的師傅們尤其是翁同龢還是十分愛護這位“學生”的。他曾經任過同治帝載淳的師傅,這次又出任光緒帝的師傅,他希望能把光緒帝培養成一個治國安邦的明君。在教書的過程中,翁同龢給光緒帝反複講解列聖遺訓,古今治亂之道,並指出做為皇帝,要勤政愛民,善於納諫。光緒帝聽著師傅的講解,十分認真,雖然有些問題是幾歲的孩子尚無法理解的,但光緒帝還是用心地聽著、記著。翁同龢不僅教書,而且在生活上也相當關心光緒帝,以長輩的厚愛溫暖了光緒帝那顆受到創傷的心靈,雖然他們之間有君臣的名分,然而他們的關係十分融洽。翁同龢得到光緒帝的尊敬和信任,成為以後光緒帝倚重的重要人物。光緒帝天性聰敏,記憶力很強,又酷愛讀書,勤思好問,所以學業上進步很快。每當翁同龢提出問題,或者讓他背誦已念過的書,他都能應付自如。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光緒十二年(1886),16歲的光緒皇帝已經經曆了整整十年的學習生涯,不僅對傳統的六經諸史有了較深的了解,而且也有了一定的披閱奏章、論斷古今、剖析是非的能力,較好地完成了學習任務。這時的光緒帝已不是一個毫無知識的孩子了,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開始有了參政意識,對朝政表現出越來越大的興趣,正在衝擊著西太後一手遮天的局麵。
光緒十三年(1887),光緒帝已經是17歲的人了,在那個時代,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按照清王朝的慣例,幼帝一經大婚(指結婚),便要親政即獨立執掌朝政。這又一次給西太後出了難題。
西太後權力欲極強,讓她歸政於光緒,當然不是她的本意。但她心中明白,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那樣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和非議。更何況她早已許下諾言,即一旦光緒帝典學有成,即行歸政,她也不願落一個言而無信的惡名。想來想去,她找到了辦法。光緒十二年(1886)六月十日,西太後發布懿旨,公開宣稱明年舉行親政典禮,讓光緒帝親政。對西太後這種虛偽的表示,其親信心神領會,趕忙出來圓場。幾天後,醇親王奕讓、禮親王世鐸等人上了一個奏折,請求西太後再訓政數年。西太後順水推舟,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皇帝年幼,不能不遇事提攜,諸王大臣多次懇請,隻好再訓政幾年。十月二十六日,西太後和其親信一起,又製定了一個《訓政細則》,其中規定凡軍政大事、任免二品以上官員以及考試命題等大政,都要稟承西太後的旨意,方可實行。這實際上是用法律的手段肯定了西太後的統治地位,僅僅是讓光緒帝舉行了一個所謂的“親政”儀式,這樣,“垂簾聽政”改為“訓政”,但實際權力並未移到光緒帝手中。
因光緒已18歲,就是一般老百姓家也該婚娶了。因此在光緒十四年(1888)六月十九日,西太後頒發懿旨宣稱,明年為光緒帝舉行大婚,並讓他親裁大政。在封建社會裏,婚姻往往成為統治者爭權奪利的工具,後妃對皇帝有重大影響,妃子出身的西太後是很清楚的。因此,她對光緒帝的大婚尤其是選擇皇後問題的格外重視。十月五日,在皇宮的體和殿為光緒帝選擇後、妃。當時備選的女子有5人,首列是都統桂祥之女,她也是西太後的侄女;次為江西巡撫德馨的兩個女兒;末為禮部左侍郎長敘的兩個女兒。按清朝傳統,選中皇後者給予如意,選為妃者給予荷包,作為選定的信物。以西太後的心願,她當然希望自己的侄女被選為皇後,以便通過皇後進一步加強對光緒帝的控製。但也不能做得太露骨,為了作一下姿態,她麵對光緒帝,指著站成一行的五位女子說:“皇帝,誰能中選,你自己裁決,合意者即授以如意。”說著就把如意遞給了光緒帝。光緒帝當然希望按照自己的喜愛選擇自己的皇後,為自己找一個溫柔的妻子,但卻不敢表示出來,就謙讓說:“此大事當由皇爸爸(光緒帝對西太後的稱呼)主持,子臣不敢自主。”西太後堅持讓光緒帝自選,光緒帝隻好答應。他麵對眼前的幾位女子,逐一尋視了一遍,略一沉思,就走到德馨的女兒麵前,想把如意給予她,選她做自己的皇後。這時,西太後大叫一聲“皇帝”,光緒帝猛地一驚,但他立刻明白了西太後的用意,心中雖不痛快,但卻無可奈何,隻好把如意交給了桂祥的女兒。經過上麵的舉動,西太後看出光緒帝喜愛德馨的女兒。她想,若把德馨的女兒選為妃子,將來也有與自己的侄女爭寵之憂,於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匆匆命人把一對荷包交給了長敘的兩個女兒。選後活動在西太後的蠻橫幹涉下草草收場。光緒帝雖然名義上是一國之君,但卻連選擇自己後妃的權力都沒有,這樣造成了又一樁不幸的婚姻悲劇。
皇後、妃子選定以後,接著就該是大婚。光緒帝的婚禮場麵隆重宏大,花費也相當驚人,據不完全估計,光緒帝大婚共用黃金4126.935兩,白銀482.4183萬,製錢2758串,皇家的奢侈可見一斑。
結婚後不幾天,按照西太後的旨意,在太和殿為光緒帝舉行了正式的“親政”典禮。西太後時斷時續地住進頤和園,做出讓位的樣子。光緒帝正式親裁大政了。
大婚、親政過後,光緒帝的境遇並不令人滿意,小皇帝光緒也沒有成為清王朝的真正主裁者。當時,西太後的勢力已經形成,有些大臣緊跟西太後,唯西太後的旨意行事,根本沒把光緒帝當做一回事。清王朝一切用人行政都由西太後及其親信把持,朝中有重大事件,光緒帝無權裁決,必須向西太後請示。因此,光緒帝仍然是一個掛名皇帝。
抵禦外辱力不從心
光緒帝在位的3O年,正是清王朝的多事之秋。列強步步進逼,加緊侵略中國,中國半殖民地程度急劇加深。麵對列強的入侵,血氣方剛的年輕皇帝從其統治和江山社稷的利益出發,懷著極大的激憤之情,積極主戰,表現出滿腔的民族義憤和憂國之情。
中法戰爭期間,光緒帝還是上書房的小學生,由於年齡的關係還不可能對中法戰局有全麵的了解,當然也不可能提出有價值的策略,但小皇帝表現出年青人所具有的銳氣,鮮明地表明自己的抗戰態度。他在和師傅翁同龢交談中,對中國的前景表示擔憂,堅決支持兩廣總督張樹聲、山西巡撫張之洞(後調任兩廣總督)等人的抗戰主張。戰爭開始以後,西太後等人總想議和,法方提出,中國必須賠款,光緒帝聽到以後,認為堅決不能賠款。馬尾海戰慘敗(光緒十年七月)後,光緒帝更加激憤,態度更加堅決,主張向鎮南關外加兵,痛擊法國侵略者。可是,令小皇帝失望的是,中國最終還是與法國簽訂了屈辱的條約。這給小皇帝極大的刺激,他在想,大清王朝怎麼總是屈服於洋人呢?
光緒帝親政不久,清王朝又麵臨著更加嚴重的危機。日本自明治維新以後,建立起地主資產階級聯合專政,狂妄地想稱霸世界,走向了對外侵略擴張的道路,與它一衣帶水的鄰邦中國成為它的首要侵略目標。
光緒二十年(1894)春,朝鮮爆發了農民起義,由於曆史上形成的中朝之間的宗屬關係,清政府應朝鮮政府之邀,於五月派兵入朝,幫助朝鮮政府鎮壓農民起義。清軍出兵之時,按照光緒十一年(1885)簽定的《中日天津條約》的有關規定,主動通知了日本。可是日本卻借此機會大作文章,在朝鮮國內起義已被鎮壓下去,中國通知日本準備撤軍之時,日本反借口保護日本僑民,大量向朝鮮運兵蓄意發動戰爭。清政府為平息事態,提出中日兩國同時撤兵的建議,日本不但不接受,相反一再增兵,並向中國駐軍挑釁,中日戰爭迫在眉睫。
在這種情況下,清政府內部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主張。以西太後和李鴻章為代表的妥協派,為一己私利主張妥協退讓。在國家禦敵備戰,需款緊急之際,西太後卻為了準備自己的6O大壽,在頤和園等處地段裝點景物,肆意揮霍錢財,在她看來,沒有什麼事比她的6O大壽更重要。手握重兵的李鴻章,怕損失自己苦心經營的實力,所以在西太後的支持下,“口釁不自我開”,一味因循玩誤。與此相反,以光緒帝等人為代表的主戰派,則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堅持備戰抗敵的方針。在日本已露侵略端倪的時候,光緒帝毫不猶豫地表明了自己的抗戰態度,一力主戰,並且積極支持朝野官員的備戰抗敵呼聲,不斷發布諭旨,責令李鴻章加緊備戰。
自光緒二十五年五月中日關係緊張加劇,到八月一日清政府正式對日宣戰止,光緒帝在抵抗派的支持下,以極大的熱情和努力,籌備抗戰事宜。首先,光緒帝堅持依靠自己的力量,反對李鴻章等人寄希望於列強調停的錯誤方針。甲午戰爭正式爆發前,各國列強為了自己的利益,表示為中日調停。對這種虛偽的表示,李鴻章等人深信不疑,視為救命法寶,同各國公使頻頻往來,不注重備戰,而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列強的調停上。光緒帝對此十分反感,強調抗戰要靠自己的力量,不能依靠他國。五月下旬到六月初,光緒帝連續幾次下令給李鴻章,要他認清日本蓄意挑起戰爭的嚴酷現實,應抓緊調派兵丁,準備軍火糧餉,作好迎戰準備。並明確指出,各國列強的調停是靠不住的,他們都有自己的企圖,不要麻痹上當。光緒帝之所以不同意利用列強調停的政策,一方麵是由於光緒帝懷疑列強的誠意,另一方麵也不願借助他邦,示弱於人。可是,李鴻章在西太後的支持下,置光緒帝的指責於不顧,我行我素,繼續寄希望於列強的調停。六月下旬,日軍在朝鮮豐島海麵突襲中國的運兵船,致使中國上千名官兵壯烈犧牲。李鴻章興高采烈,因為被擊毀的運兵船是李鴻章雇用的英輪——高升號,他認為英國必會勒令日本妥協。光緒帝對此十分憤怒,又連續幾次諭示李鴻章,不要坐失時機,觀望不前,要立即整軍奮擊,否則,一定要嚴懲不貸。其次,光緒帝積極籌措款項,為備戰提供物質準備。戰事緊迫,需要大批物資供應,然而當時清政府財政吃緊,這使光緒十分為難。可是,西太後卻為了自己的壽典,修建頤和園,動用大批經費,置戰事於腦後。光緒帝為了集中國力備戰,冒著被西太後痛罵的風險,請求西太後停止營建頤和園,把錢財用到軍費上。對此西太後十分惱怒,痛罵光緒不仁不孝,可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忍痛發布懿旨,同意光緒帝的請求,並同意簡化萬壽慶典的準備活動。光緒帝督促戶部、海軍事務衙門,從鹽課、海關稅、各省地丁銀等項中抽出3OO多萬兩,交給李鴻章做軍費。光緒帝雖然受到西太後的壓製和李鴻章等人的抵製,但卻為備戰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心血。
光緒二十年(1894)六月下旬,日軍不宣而戰,向朝鮮牙山中國駐軍發動進攻,中日戰爭拉了序幕,這在中國社會中引起了極大的反響,社會上的抗戰呼聲更加高漲,主戰派也更加活躍。人們紛紛揭露日本的侵略行徑,斥責李鴻章等人欺騙朝廷、抵製聖意、屢失戰機的誤國行為。主戰派的中堅人物禮部右侍郎誌銳、侍讀學士文廷式等人,請求光緒帝乾綱獨斷,嚴明賞罰,擴充海軍,審視邦交,挽救抗戰大局。在抗戰呼聲的激勵下,光緒帝的抗戰態度更為堅決。這年八月一日,光緒帝正式頒布上諭,向日本宣戰。在這個上諭中,光緒帝猛烈抨擊了日本威迫朝鮮、傷我兵船的侵略行為,嚴正指出,日本的行為不僅不合情理,簡直就是不遵條約、不守公法的強盜主義;命令李鴻章立即派出軍隊,迅速進剿,還擊自衛;並命令沿海各地的將軍督撫,要嚴守各口,加緊備戰,隨時準備痛擊日軍。
在封建社會裏,皇帝的諭旨應具有絕對的權威,臣子隻有執行的義務,而沒有提出一點異議的權力,然而這一常規卻在光緒帝這裏行不通,因為光緒帝有名無實,沒有真正的權威。所以,雖然光緒帝心急如焚,措詞嚴厲,但手握實權的主和派卻置若罔聞,無動於衷。光緒隻能利用他手中有限的權力,以李鴻章指揮無方,旅順失守,給予他革職留任、摘去頂戴的處分,對主和派進行了力所能及的督促和處罰。
光緒二十一年(1895)正月,威海衛海戰失敗,北洋海軍全軍覆沒。日本侵略者認為時機已到,向清政府透露,如果派位望甚尊、聲名素著、並有讓地之權者來日本,中日便可議和。當時,主和派固然成為驚弓之鳥,亂作一團,即便是光緒帝等主戰派也拿不出良策。西太後根據日本的要求,主張派李鴻章去日本求和,光緒帝表示異議。但西太後單獨召見朝廷樞臣,命讓李鴻章來京請訓,奕訁斤小心地說:“皇上的意思不令其來京。”西太後大怒,蠻橫地說:“我可做一半主張!”在西太後的指使下,軍機大臣孫毓汶草擬諭旨,正式任命李鴻章為頭等全權大臣,並宣告,光緒帝在此以前給李鴻章的一切處分均免,賞還翎頂、黃馬褂,開複革職留任處分。
李鴻章到日本後,於三月二十三日與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三月二十九日,條約文本送到北京。光緒帝看到條約中的苛刻內容,心中十分憤慨,百感交集,痛心地說:“割台灣則天下人心皆去,朕何以為天下主?”主戰派人物翁同龢,軍機大臣李鴻藻等人也堅持不能承認這個條約,國內輿論也紛紛要求廢約再戰,並提出遷都持久抗戰的策略。所以,雖然孫毓汶等一再逼迫光緒帝批準條約,但光緒帝沒有答應,拒絕簽字。光緒帝想,要想廢約再戰,也隻有遷都一條路了,所以光緒帝親自到頤和園,力爭西太後的允準,西太後淡淡地說“大可不必”,這樣,光緒帝惟一的希望也破滅了。四月初八日,光緒帝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被西太後等強詞逼迫,頓足流涕地在條約上簽了字,批準了《馬關條約》。
銳意維新千古遺恨
甲午戰爭的慘敗,《馬關條約》的簽訂,使民族危機更加嚴重,舉國震驚,人們憤慨悲痛,為堂堂天朝而歎息,形成了“四萬萬人齊下淚”的悲壯局麵。在時代的逼迫下,救亡圖存的呼聲逐漸高漲,這不僅表現在一部分統治者掀起了追求富強之術的熱潮,更重要的是以康有為為代表的資產階級維新派登上了曆史舞台。在時代波濤的衝擊下,光緒帝也進入了他一生中最富有生機的時期。
光緒帝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批準了《馬關條約》,割地賠款、開埠通商等不平等內容使大清王朝的權益大量喪失,這使光緒帝陷入極度的痛苦和鬱悶之中。他想,祖宗之地在自己手中喪失,自己不就成了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了嗎?痛定思痛,他苦苦思索,素以天朝自居的大清王朝為什麼竟會敗於“彈丸小國”之手?這一問題始終困擾著他,使他寢食難安,坐臥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