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清德宗載??(2 / 3)

中國的出路何在,何以自強?對此,光緒帝雖有滿腔熱忱,但卻不知從何下手。這時,翁同龢再一次充當了光緒帝的指路導師。翁同龢自任光緒帝的師傅之日起,就立誌把光緒帝培養成“明君”。在甲午戰爭期間,翁同龢積極主戰,同孫毓汶等主和派進行了堅決的鬥爭。甲午戰爭的慘敗,使翁同龢十分震驚,他認識到,光靠祖先的遺訓是無法挽救清王朝的。他思想變化較快,從一個尊王攘夷的封建正統人物變為頗具維新思想的開明人物了。翁同龢思想的變化,直接影響到光緒帝。翁同龢多次在光緒帝麵前陳述西方的長處,指出向西方學習的必要,並多次向光緒帝推薦康有為及其主張。事實上,光緒帝最初就是通過翁同龢等人多少了解了外部世界的一些情況,翁同龢等人的開導和啟發,使愁悶苦惱的光緒帝茅塞頓開,如夢初醒,看到了希望,一條救國的道路隱隱約約地展示在他的麵前。這使光緒帝異常興奮,他開始對外部世界的形勢產生了興趣,也喜歡讀新書了。

為了更多的了解外洋形勢,光緒帝通過各種途徑搜尋有關國外情形的書。光緒帝向翁同龢等人索要了黃遵憲的《日本國誌》,詳加閱覽,對日本的情形有了大致了解。光緒二十四年(1898)春天,通過翁同龢的“代呈”,得到了康有為的《日本變政考》、《俄彼得變政記》及英人李提摩太編譯的《泰西新史攬要》、《列國變通興盛記》等書。光緒帝得到這些書後,如獲至寶,如饑似渴地閱讀學習,有時伏案苦讀,有時沉思不已,讀到精彩處更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拍手稱絕。雖然由於種種條件的限製,光緒帝所看的書有很大的片麵性,對西方各國的了解還是十分膚淺的。然而他畢竟知道了一些前所未聞的新事物和新思想,明白了一些新道理。到這時候,光緒帝的思想更加豁朗,他開始認識到,中國許多地方都落後於洋人,很多事情都無法與列強相比,怎麼能不被動挨打呢?承認自己的不足,敢於正視現實,使光緒帝心目中的“天朝至上”的虛渺觀念開始破滅,對傳統思想和先祖遺訓開始懷疑,甚至唾棄。光緒帝對那些夜郎自大、頑固愚昧的封建官僚開始露出厭惡的情緒,甚至把原先奉為治國之寶的經典之書視為無用之物,隻不過是一堆廢紙,命手下的人焚之。到此時,光緒帝不僅有救國的熱誠,而且找到了救國的道路,那就是變法維新、決心要仿照外國來革故鼎新,勵精圖治。

但這時候,光緒帝仍然是個有名無實的皇帝,沒有封建帝王所具有的獨斷的決策權。上有西太後的控製和束縛,下有眾多頑固派的阻撓和抵製。光緒帝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變法改革,談何容易!為了支持康有為等人的變法活動,把變法願望付諸事實,光緒帝在光緒二十四年(1898)春、夏之際,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首先,光緒帝衝破頑固派的阻撓,打通同康有為等人的聯係。前此,由於頑固派的幹擾,康有為的“公車上書”以及前幾次上清帝書,光緒均未看到。光緒二十一年(1895),光緒帝間接見到康有為的《上清帝第四書》,便十分讚賞。以後,在《上清帝第五書》中,康有為以極其沉重憂傷的語調指出,如果因循守舊,不思進取,恐怕日後“皇上與諸臣求為長安布衣而不可得”,意思是說不改革就有可能重演崇禎帝吊死煤山的悲劇。康有為的論斷在光緒帝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光緒帝讚賞康有為的忠肝義膽,更激起了他變法圖強的信念和決心。他立即給總署諸臣下令,以後康有為如有條陳,要即日呈遞,不得阻隔。這就初步打通了光緒帝和康有為等維新派的聯係。其次,光緒帝支持康有為等人的變法行動,幫助他們迎擊頑固派的破壞。麵對康有為等人的變法活動,頑固派如喪考妣,既恨又怕,大肆叫囂“祖宗之法不可變”。針對頑固派的進攻,光緒帝鮮明地站在康有為等人一邊,他說:“今祖宗之地都保不住,何有於祖宗之法呢?”光緒二十四年(1898)春,康有為等人在北京成立了“保國會”,提出了“保國、保種、保教”的口號,以便組織變法力量。封建頑固派官僚紛紛起來攻擊,禦史文梯上了一個奏折,汙蔑康有為是招誘黨羽,犯上作亂,名為保國,實則亂國。在這危急時刻,光緒帝針鋒相對,質問頑固派說:“會能保國,豈不甚善!”及時地支持了保國會。最後,爭取西太後的許可,取得變法決策權。光緒帝心中明白,不爭取決策權,換句話說,不取得西太後的許可,所謂變法最終是一句空話。光緒帝拿出自己最大的勇氣,公開向西太後要權了。光緒帝曾召見西太後的親信慶親王奕勖,要他轉告西太後,“我不願做亡國之君,如仍不給我事權,寧可退位。”奕勖找到西太後去說了,西太後暴跳如雷,立即就說:“他不願坐此位?我早不願讓他坐了。”可沉思了一會,西太後想現在還不到時候,於是她讓奕勖轉告光緒帝,“皇上辦事,太後不會阻攔。”光緒帝聽到此話,長長出了一口悶氣,心中也踏實了許多。就這樣,光緒帝總算爭得了一點變法的權力,雖然這種權力是暫時的、有限的、很不穩定的,但它卻是變法付諸實施的重要前提。

光緒二十四年(1898)6月11日,光緒帝斷然頒布了《明定國是》詔,正式宣布,進行變法革新。在這個詔書中,光緒帝尖銳鞭撻了那些墨守陳規、阻撓變革的守舊勢力;沉痛地指出了中外懸殊,國勢頹衰的嚴酷時局;明確指出了革新的合理性,肯定了變法是不可抗拒的必然趨勢。詔令中外大小諸臣,上自王公,下至士庶,都要努力,發憤為雄。自《明定國是》詔拉開維新變法的序幕,到9月21日變法夭折,共計1O3天。在這一段時間內,光緒帝共發布改革諭旨18O條左右,最多的一天竟發布11條諭旨。從所發布諭旨的內容來看,幾乎涉及到國家生活各個重要的方麵,主要有:選拔、任用通達時務和有誌維新的人才;開辦學堂、發展近代教育;鼓勵士民上書言事;提倡辦報、譯書和出國留學;發展近代工商農業及交通運輸業;獎勵發明創造;整頓民事,改革財政;整頓海陸軍,加強國防力量等。

《明定國是》詔的頒布,猶如一聲炸雷,在當時社會中引起了強烈而複雜的反響。一部分開明官員士大夫,拍手稱快,積極響應,爭談變法,他們從光緒帝的變革中,看到了中興的希望。然而,就當時的中國社會而言,封建頑固派的勢力還是十分強大的,他們不學無術,因循守舊,鼠目寸光,隻知貪圖高官厚祿,花天酒地,養尊處優,置國家和民族的前途於不顧,形成一種十分腐朽頑固的社會力量。光緒帝要變法改革,不僅撞擊著中國傳統的思想觀念和倫理道德,而且也直接觸及到這些頑固大臣的切身利益,引起了他們喪心病狂的攻擊和反對。所以,光緒帝和維新派所設計的改革方案,要想在中國大地上變成現實,不得不需要進行一番艱苦的鬥爭。

光緒帝頒布《明定國是》詔後的第四天(四月二十七日),西太後為了控製變法的勢頭並為以後絞殺維新運動準備條件,先發製人,這一天,西太後逼迫光緒帝發布諭旨宣布:一,以攬權狂悖的罪名,將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翁同翕禾革職,逐出京城回籍,由此砍掉了光緒帝的左膀右臂;二,規定以後凡授任二品以上官員都需向西太後謝恩,由此控製了人事任免權;三,將王文韶調進中央為軍機大臣,任命榮祿署直隸總督(不久實授),由此抓住了京師重地的軍權。這些諭旨的實質就在於,西太後不僅控製了軍政權力,加強了頑固守舊力量,還削弱了光緒帝的權力及其支持力量。麵對西太後的壓力,光緒帝也采取了對策。第二天(二十八日),光緒帝召見了康有為,召見的地點就在西太後身邊頤和園的仁壽殿。他任命康有為“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上行走,”並允其專折奏事。但與西太後代表的頑固派相比就軟多了。

到光緒二十四年(1898)8月中旬,變法已進行了近3個月,光緒帝雖然盡了最大努力,但由於頑固派的反對,實際進展緩慢,成效不大。在這期間,光緒帝嚐到了改革的酸辣苦鹹,也感受到了守舊派的愚昧和狡詐。但是,他知道改革變法的事業不能停止,必須繼續前進,否則將前功盡棄。所以,在8月中下旬,光緒帝又采取了一係列措施,把變法運動推向深入。

首先,廢除舊衙門,嚴厲打擊頑固分子的破壞行為。變法開始的時候,光緒帝接受了康有為的建議,隻增新衙門,勿廢舊衙門。可是頑固派的幹撓破壞,使光緒帝十分惱火,他認為有必要對守舊大臣進行警告和處置,所以光緒帝衝破了“隻增新、不黜舊”的框框,果斷地向封建舊官僚體製開刀,裁撤閑散機構和冗員。光緒帝頒布諭旨,把中央的詹事府、通政司、光祿寺、鴻臚寺、太仆寺等衙門裁撤,同時宣布,上下冗員也一律裁撤盡淨。並嚴詞警告內外諸臣,不準敷衍了事、多方阻撓,否則定當嚴懲,決不寬貸。光緒帝的大膽舉措,使清朝的守舊官僚們驚心動魄,人心惶惶,都怕丟掉自己的烏紗帽,有的甚至被嚇得大哭不止。

其次,提拔維新人才,加強變法力量。分別詔諭任命內閣侍讀楊銳、刑部主事劉光第、內閣候補中書林旭、江蘇候補知府譚嗣同,均賞加四品卿銜,在軍機章京上行走,參與新政事宜。雖然這四個人的經曆和思想認識不盡一致,但卻都有變法願望,尤其是譚嗣同,更是堅定的變法維新人士。

再次,光緒帝準備模仿西方國家設立議院,開懋勤殿以議製度。設議院、興民權本是康有為等宣傳變法時的重要內容。但是變法開始以後,鑒於嚴峻的現實,康有為放棄了這一主張。光緒帝對設立議院有一個認識過程,逐漸有加緊實施以推進改革的想法。對此,頑固派既恨又怕,百般勸阻。大學士孫家鼎危言聳聽地說:“若開議院,民有權而君無權矣。”光緒帝曾決然回答說:“朕隻欲救中國,若能拯救黎民,朕雖無權又有何妨?”8月下旬,光緒帝想把設議院的主張付諸實施,康有為勸他說:“現在守舊之徒充斥朝廷,萬不可行。”光緒帝想了想,接受康有為的建議,但他不肯完全放棄自己的主張,因此準備采取變通方式,即開懋勤殿。其目的在於把維新的骨幹人物集中在一起,並聘請國外政治專家,以便議論製度,全麵籌劃變法事宜,作為變法運動的最高指揮中心。

可以看出,到光緒二十四年8月中下旬,光緒帝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勇氣,大膽推進變法,維新運動向縱深發展。可是,變法的深入,使光緒帝和頑固派的矛盾更加尖銳,尤為重要的是,光緒帝的改革行動,激怒了一直待機而動的西太後。八月十九日,因禮部尚書懷塔布等官員壓製維新派,光緒帝一怒之下,將禮部尚書、侍郎六個官員全部撤職。對光緒帝罷免懷塔布等人,頑固派大臣十分不滿,紛紛要求西太後出麵製止。懷塔布的妻子經常在頤和園侍候西太後,深得西太後的喜歡,她利用這種機會,更是多次哭哭啼啼,請求西太後的庇護。有一天,光緒帝照例到頤和園向西太後問安,西太後滿麵怒容,厲聲說道:“朝列重臣,非有大故,不可輕棄;如今你以遠間親,以新間舊,依靠康有為一人而亂家法,何以麵對祖宗?”光緒帝分辯說:“祖宗若在今日,其法也不會與以前一樣;兒臣寧願壞祖宗之法,也不願棄祖宗之民,失祖宗之地,為天下後人笑。”西太後心想,不能再讓光緒帝幹下去了,自己收拾局麵的時候到了。於是,西太後便和其親信開始了緊張的密謀活動。他們一麵大造輿論,散布緊張空氣,一麵加緊進行軍事部署,準備發動政變。遵照西太後的旨意,榮祿密調聶士成的武毅軍進入天津,命董福祥的甘軍進駐北京附近的長辛店,蠢蠢欲動,局勢驟然緊張起來。

麵對西太後等人的進逼,光緒帝也感到形勢危急,於是便同維新派一起,也加緊製定對策。8月3O日,光緒帝給康有為一個密詔,讓他和譚嗣同等迅速籌劃,設法相救。可是光緒帝和維新人物既沒有實權,也無軍隊,因此顯得勢單力孤,當即陷入手忙腳亂的境地。9月初,在康有為等人的支持下,光緒帝先後兩次召見當時以維新派麵目出現、手握一定軍權的袁世凱,給他加官進爵,竭力拉攏,幻想利用袁世凱的軍隊來保護自己,保護維新事業。可是,狡詐的袁世凱並未明確表示真心誠意地為光緒帝效勞。至此,光緒帝也認識到敗局已定,無法挽回了。在這種情況下,為給將來的維新事業留下組織力量,光緒帝於9月2日密諭康有為,說:“你可迅速外出,不可遲延。你一片忠愛熱腸,朕所深悉,望你愛惜身體,善自調養,將來更效馳驅,共建大業。”這時,康有為、譚嗣同等也在為保護光緒帝而做積極的努力。9月3日,譚嗣同夜訪袁世凱,請求袁世凱殺榮祿,圍頤和園,袁世凱假意答應。9月5日,光緒帝又接見了來華遊曆的日本前首相伊滕博文,希望他幫助自己。當天,光緒帝第三次召見袁世凱,命他保衛聖躬。可以看出,光緒帝以及維新派在緊急關頭,病重亂投醫,未能拿出任何切實可行的應急辦法。相反,西太後及其親信卻做了大量的準備,已經磨刀霍霍,準備動手了。

在這新舊較量的關頭,善於見風使舵的袁世凱,雪上加霜,又給光緒帝等人捅上了一刀。9月5日,袁世凱被召見以後,立即乘火車趕回天津,把光緒帝及維新派的謀劃全盤告訴了榮祿。榮祿立即乘車趕到北京,告訴了西太後。西太後聽到榮祿的報告後,十分惱怒,她痛恨維新派,更痛恨光緒帝,恨不能立即處置他們。第二天黎明,西太後在重兵控製北京後帶人直奔光緒帝的寢宮,光緒帝知道事情不妙,慌忙出來迎接,西太後也不理睬光緒帝。命人搜查光緒帝的寢宮,把全部奏章席卷而去。然後怒斥光緒帝說:“我撫養你2O餘年,你竟聽小人之言要謀害我?”光緒帝嚇得渾身戰栗,麵色發白,慌忙回答:“我無此意。”西太後唾了光緒帝一口,說:“癡兒,今日無我,明日還有你嗎?”當日,又以光緒帝的名義頒布諭旨,重新讓西太後訓政。隨後頒布諭旨,捉拿維新黨人。康有為、梁啟超等人已在政變以前逃出,幸免於難。9月13日,譚嗣同、康廣仁、劉光第、林旭、楊銳、楊深秀等6人,在北京菜市口被殺,史稱“戊戌六君子”。至此,光緒帝及其維新派的變法活動就被以西太後為首的頑固派絞殺了,光緒帝的變法圖強方案也就被無情地摧毀。隨之,光緒帝也就進入他一生中最苦悶和痛苦的時期。

被囚瀛台抱憾而終

戊戌變法失敗以後,光緒帝生活境遇更加惡化了。為了徹底消除光緒帝的政治影響,西太後曾連續三次對光緒帝組織圍攻和斥責。西太後發動政變的當天,在便殿召集起一大群頑固守舊大臣,令光緒帝跪在案前,並置竹杖於座前,如同審訊一般。她質問光緒帝說:“天下者,祖宗之天下,你怎敢任意妄為,各位大臣,皆我多年曆選,你怎能任意不用。你竟敢聽信叛逆蠱惑,變亂典刑。康有為能勝於我選用之人?康有為之法,能勝於祖宗之法?”麵對西太後的斥責,光緒帝雖然不敢頂撞,但也不想忍氣吞聲,他為自己分辯說:“我自己固然糊塗,但洋人逼迫太急,為了保存國脈,通融試用西法,並不是聽信康有為之法。”第二天,光緒帝再次被西太後等人圍攻,西太後還逼迫光緒帝頒布捉拿康有為的諭旨。第三天,西太後組織頑臣,將光緒帝寢宮、書房等處搜去的奏疏文稿拿出來,逐條批駁,要光緒認罪。此後,又把光緒帝押解到瀛台的涵元殿,囚禁起來。

瀛台是中南海中的一個人工島嶼,四麵環水,一麵設有板橋,以便出入。西太後把光緒帝囚禁在瀛台後,選派2O多名太監輪番看管。太監每天送“禦膳”之時,就架起跳板,走進瀛台,“進膳”之後,便撤掉跳板。光緒帝隻能望水哀歎,不能離開瀛台一步,為此他曾寫下“欲飛無羽翼,欲渡無舟楫”的詩句。生活在瀛台的光緒帝,接觸的都是那些令人討厭的太監,所到之處,無非是瀛台上的幾座殿閣,沒有什麼樂趣。他在看《三國演義》時,往往哀歎:“我還不如漢獻帝。”光緒帝無法排解自己心中的悶氣和怨恨,有時往往把太監作為自己發泄的對象,經常對他們發脾氣,罰令長跪,還天天書寫袁世凱的名字,以表達自己的怨恨之情。貴為一國之君的光緒帝,成為一名不見天日的囚徒。

其實,按照西太後的意願,何嚐不想徹底廢掉光緒帝呢?隻是迫於外界的壓力,不敢冒然行事,所以才把光緒帝押入孤島。可是西太後囚禁光緒帝一事,不僅引起國內輿論的嘩然,而且也引起各國列強的注意。列強各國感到,西太後的複舊很有可能使中國回到排外的時代去,與其如此,還不如支持開明的光緒帝對自己有利,於是他們對光緒帝的處境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關心。英、日駐華公使極力幫助康有為、梁啟超出逃,並再三要求覲見光緒帝。英國在華的輿論工具《字林西報》也多次發表文章,抨擊西太後,讚揚光緒帝。這一切,都給西太後很大壓力,使她不敢斷然對光緒帝下毒手。但她一直擔心光緒帝的存在會威脅自己的權力和統治,忍氣吞聲地尋找機會實現她的廢帝陰謀。

正當西太後為廢掉光緒帝而忙碌時,中國大地上爆發了義和團運動,西方列強出兵武力幹涉,爆發了八國聯軍侵略中國的戰爭。於是,在對待義和團的剿撫問題上,尤其是對外國武裝幹涉的戰和問題上,清朝統治階級內部存在著嚴重的分歧,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爭論。光緒帝憂心忡忡,雖身陷囹圄,但卻及時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光緒二十六年(19OO)五月二十日,西太後在儀鸞殿召開第一次禦前會議,到場的有大學士,六部九卿,光緒帝也奉西太後之命到場。會上,吏部侍郎許景澄、太常寺卿袁昶等人竭力主張議和,而載漪等人卻從自己的私欲出發,說:“義民可恃,其術甚神,可以報仇雪恥,”竭力煽動對外宣戰,兩者相持不下。光緒帝則說:“現在人人喜言兵,然而甲午中日之役,創钜痛深,可引以為鑒。況且諸國之強,十倍於日本,聯合而謀我,怎樣才能抵禦呢?”分析完利害得失後,光緒帝斷然說:“斷無同時與各國開釁的道理。”五月二十一日,西太後再次召開禦前會議。一開始,西太後便怒氣衝衝,她對列強各國庇護康有為等,幹涉自己的廢立活動十分不滿,積怨甚深,所以一向對外妥協的西太後,現在卻決心對外開戰了。她說:“今天的事,各位大臣都看到了,我為江山社稷著想,不得已而宣戰;然而成敗未可知,如果宣戰之後,江山社稷仍無法保全,諸公當諒解我的苦心,不要歸咎我一人。”西太後話音剛落,載漪等人立即應聲附和,大談宣戰。光緒帝心中十分焦急,他想國家安危,在此一舉。想到這裏,光緒帝再次表示異議,他說:“戰不是不可言,但中國積弱,兵不足恃,用亂民孤注一擲,會有什麼好處呢?”接著他又耐心地分析說:“民眾均未經訓練,一旦上陣,在槍林彈雨之中,以血肉之軀抗擊敵人,怎麼能持久?所以,不要以民命為兒戲!”西太後聽了光緒帝的話,心中老大不自在,但她沒有正麵反駁,質問光緒帝說:“依你之見怎麼辦呢?”光緒帝回答說:“寡不可以敵眾,弱不可以敵強,絕沒有一國能敵七八個國家的道理。現在,隻有停戰議和才是上策,其次就是遷都。”由於兩者爭議不休,所以這次會議仍未能就和戰問題作出決定。五月二十二日,舉行第三次禦前會議,西太後及載漪等人控製了局麵,大喊大叫,不可一世,決意向列強宣戰。光緒帝看到無法挽回,欲言又不敢言。他拉住許景澄的手,沉痛地說:“兵端一開,朕一身不足惜,隻是苦了天下的百姓了。”我們知道,光緒帝在中法戰爭和中日戰爭中,一意主戰,是一個積極的主戰派,那麼他在義和團時期為何力主求和呢?這主要是從中外力量的懸殊考慮,雖然光緒帝的主和也並非什麼高明的見解,但起碼在了解外情這一點上比西太後等人高明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