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馬集歸來,一路上,除了某金髻烏馬的加入讓一眾古摩遺族的男子們格外高興,對嵇白羿的態度也十分熱情之外,再沒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每天晚上休息時,嵇小軍神親自給某馬上傷藥,卻總免不了……嗯,別扭成習慣。
咳!這是小事,咱無需贅言。
***
第七日的清晨,古摩遺族的族隊滿載著貨物,終於平安地回到了他們熟悉的這片草原上。
遠處白皚皚的雪山巍峨矗立,重重連綿延伸向遠方,近處一層層薄紗般的晨嵐氤氳浮繞,白嵐中是那一片又一片的雪木林,靜靜地落在雪山腳的土地之上,亙古千年。
清波粼粼的溪水自林中蜿蜒而出,盤落在草原上,蘊生萬物。鬱鬱青草間,點綴著各色花朵,星星點點。
偶爾,機敏的小動物被馬聲和人聲驚動,吱溜一下便消失得無影。
此處,已經是屬於古摩遺族的領地。
許是即將到家的關係,一路護送著馬匹貨物未曾鬆懈過的古摩遺族眾人,此刻臉上都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意,甚至有人還會用古摩遺族語逗講上幾個笑話,引得一串又一串的笑聲不斷,淡了幾分行途的疲倦乏累。
而做為他們的大族長,穆紮爾隻淡淡一笑,並不阻止。
雖然聽不懂他們的語言,但是被他們那愉悅的情緒所感染,嵇白羿同樣一直帶著微笑。除了被眼前這片與東延國完全不同的美景吸引之外,也不免對居住在此處的古摩遺族多了些好奇。
這幾天眾古摩遺族的人與嵇白羿相處下來也算熟識了不少,說笑間,時不時有熱情的族人會用一些不熟悉的東延語向他介紹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這裏的林子……斷續的話語,皆是關於這片他們所熟悉的土地。
於是,拚接起他們的詞語,加上穆紮爾也會特地向他解釋,嵇白羿也漸漸知道了一些東西。
比如,北方那座最高最大的雪山,是古摩遺族的聖山,天迦聖山……
比如,那些不寬的溪流,是雪山的雪水融化彙集而成,流向漠北草原的母親河,阿姆吉桑……
而這其中,亦如前幾日閑聊時,總會聽到一個詞——[
天迦 ]。
一開始,嵇白羿以為這隻是他們給某金髻烏馬所取的名字,可是眼下當穆紮爾說到他們的聖山時也是叫“天迦”,再聯想起眾古摩遺族對某馬的態度實在不像是對一匹普通的馬——對金烏,他們態度總會有帶著某種恭敬和虔誠——連帶對他,即使熱情不假,也不自覺帶上一絲尊敬。
心中雖隱隱有了猜測,嵇白羿還是委婉的向穆紮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問為什麼會稱呼某金髻烏馬為“天迦”,而是問起了天迦聖山。
“用你們東延國語來說,‘天迦’就是‘神龍’的意思。”聽了嵇白羿的疑問,穆紮爾答道。
“那[天迦]是?”
“[天迦]是我們的神,最尊貴的龍神。”年輕的大族長道,低醇的聲音中有著與他的族人們相同的謙卑和虔誠。
聞言,嵇白羿看著穆紮爾,墨色的眼中毫不掩飾地浮出了微訝的神情。對於這個答案,除了感覺有些出乎意料,細想之下又似乎覺得理所當然。
很淡的笑了笑,穆紮爾並沒有覺得失禮,而是極有耐心地給嵇小軍神講了古摩遺族代代流傳下來的故事。如果不是真正了解古摩遺族的人,定然也不會知道這些關於他們神明的傳說。
細細地聽著,在穆紮爾娓娓道來的敘說中,嵇白羿有一種很微妙的心境,仿佛是被對方那每一字每一句都飽含的虔誠所感染。平和也好,觸動也罷,隻知道自己從身旁這位年輕的大族長的講述中一點點地開始,慢慢了解起這個漠北大草原最神秘的大部落。
他們的故事,他們的世界,以及他們的信仰……雖然隻窺見一角,卻已經足夠嵇白羿沉思許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