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帳包——
水蓮離開後,帳包裏隻剩下了薩那海和嵇白羿二人。當然,還有某匹金髻烏馬。
雖然認出了此封信出自成璧之手,也意外地知道了嵇白羿是那位東延國軍神的弟子,但薩那海並沒有去看信裏的內容,而是原封不動地還給了嵇白羿。
之後,薩那海親自為嵇白羿斟了一杯茶,請他稍等片刻,待自己替天迦配完藥後再與他細談。而嵇白羿卻未閑下來,在薩那海配藥的過程中,主動幫著做了一些雜事。
“嵇公子,剛剛是我失態了,若你有什麼疑惑盡管問吧。”接過嵇白羿遞給他的藥草,薩那海淡淡笑道,對他的態度中已然多了一絲長輩對晚輩的慈祥。
略微一頓,嵇白羿微微一笑,謙和道:“多謝大祭司,那羿冒昧了。”
而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某金髻烏馬,藍色的眼睛碌碌一動,瞄了瞄那個又瞅了瞅這個,決定還是先聽聽再說。
雖然自己也是滿腹疑惑,不過既然有現成的又何樂不聽……這樣想著,雙耳靈活一抖,某馬立時集中起了精神。
“大祭司可是認識家師?”想了想,嵇白羿問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不言而明,隻是他並不清楚眼前這位古摩遺族的老人究竟和成璧是怎麼一種關係。舊識?故友?關係甚密?還是僅僅是泛泛之交……
至少之前,他從未聽到過大帥有提起薩那海,若不是老者也認識那個私印,隻怕嵇白羿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承認下來。
“嗯。”知道嵇白羿想問什麼,薩那海淡笑著輕輕點頭,目光中流露出一種頗為懷念的神情,“當年我還年輕時,離開族裏外出遊曆,曾經有幸遇見公子和少帥他二人。”
聞言,嵇白羿微微一愣。雖然他已經知道老者口中的“少帥”就是成璧,可是忽提到的“公子”又是何人?
然而,薩那海並沒有解釋,隻繼續道:“後來,我一直跟隨在他二人身邊,直到漠北那場部族之間的混戰結束……”
當說到“混戰”二字時,那雙灰色的眼睛透出一片浮浮沉沉的恍然,似看穿時空再度回到了那段金戈鐵馬的歲月。太多的情感翻湧,一時間竟再次有些怔愣,驀然回神時無聲閉眼隻逸出一聲悠悠輕歎。
那一刻,不論是嵇白羿,還是沈夏,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薩那海身上的某種沉重。直到後來西草原事發後,他們才明白為何那時老人會有如此歎息……
那是古摩遺族,在不久的將來,無法避開的命運……
而此時此刻,薩那海很快就掩去了自己刹那的失神,睜開眼對一直靜靜聽著他說話的嵇白羿歉然一笑。然後,稍稍一頓,才淡淡微笑道:“若說這世上我最服的人,除了公子,便隻有少帥了。”
“不論是公子,還是少帥,他二人對於古摩遺族皆有大恩。”
“可惜當初我遊曆歸來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族落。這麼多年來,也未曾再有機會見到過少帥他們。”薩那海依然用那平和安詳的語氣緩緩道,已經蒼老的眉眼間一片懷念和感慨。
而後老者似想起了什麼,忽有些失笑,搖了搖頭暗暗感歎自己真的老了。抬頭看向嵇白羿,略顯遲疑,才探問道:“對了,嵇公子,這麼久了我都不曾問過……不知,少帥一切安好?”
“大祭司還是直接叫羿的名字吧。”謙和微笑,嵇白羿誠懇道,對於老者的態度中亦多出了一絲對長輩的尊敬。
僅僅是聽了薩那海這一番話,嵇白羿便知道他定是當年跟隨過大帥的那些老部將之一,不自覺地便將老人當成了喬老他們那些長輩一樣對待。要知道在跟隨成璧學習的那些年裏,成璧那些仍在的舊部可沒少指點過他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