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穆紮爾跟隨水蓮趕回到大祭司的帳包,已經是在半個時辰之後。
揭開帳布,兩人一同進來,看見的恰好是嵇白羿替某金髻烏馬上藥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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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本來是薩那海親自動手,不過嵇白羿向他請教後便主動接過了替某馬處理傷口的事情。對於一人一馬能如此親密,得知嵇白羿是成璧的弟子後,薩那海自是樂見其成,絲毫沒有遲疑地就放了手。
於是,在老人那一直帶著溫和笑意的慈祥目光中,某金髻烏馬默默地接受了嵇小軍神的“全程服務”。而此過程中,沈夏無比囧然地發現,雖然心裏依然別扭,可是身體對於某位姓嵇的觸碰竟然再無任何的排斥。
換句話說……已經習慣了?!這個發現讓沈夏突然沉默下來。
難得的,這一次沈夏出奇地平靜,甚至收斂起自己一貫的劍拔弩張,兀自陷入了某種深思中。其實沈夏很明白,對於嵇白羿它一直都在刻意地拒絕他的靠近,哪怕它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嵇白羿很好,無論哪一方麵,都好到自己無可挑剔。
若說之前離開後,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沈夏會慢慢淡忘他們之間那段很短的相處,即使不會忘記嵇白羿卻也不會有太多的感觸。若是記起,也隻不過感慨一下自己當時的天真,畢竟他是自己重生為馬後第一個接觸的人,也是自己想試著重歸人類世界的唯一一次嚐試。
然後,失敗了,失望了,再次孑然一身。
直到此次意外地與這位年輕的男子又一次相遇。如果說是各種巧合讓它和他的關係暫時糾纏到了一起,然而這短短的幾日相處下來,沈夏能明顯地感覺到嵇白羿對它的態度變化。
比起第一次相處時,更加真心的默默付出。
仿佛有一支無形的筆,每每當自己想刻意疏離些,就會讓他在自己的認知中變得更加清晰深刻,讓自己不得不一次次重新認識這個算是陌生卻正一點點變得熟悉的人。
而每多熟悉嵇白羿一分,沈夏便會多知道一分他對它的好,疏離和排斥亦會不自覺地少一分……
正如眼下這樣,最先表現出來的便是它的身體!
很微妙的變化,卻如同是一種信號。
沈夏知道,它必須好好思考一下與嵇白羿之間的關係,至少既不應該是這樣稀裏糊塗就被誤會,但也不該再像之前一樣故意忽略……
他救它的那一命,今後若有機會總要還他……神遊中,某金髻烏馬默默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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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那海老師。]
進入帳包後,穆紮爾率先走向跪坐在蒲團上的薩那海行了一禮,恭敬地喚了一聲。
而後,他又單手撫胸,對著某金髻烏馬和嵇白羿各行一禮,淡笑:“天迦,嵇公子。”
水蓮垂眸喚了薩那海一聲“老師”,微微行禮後便徑直走到老者的身後,無聲地候在了他的身旁。
在穆紮爾開口的第一聲,某金髻烏馬就抬起頭。猝然被打斷了沉思使得那雙藍色的眼睛瞬間脫離了原先的深沉,恢複成一片清透天藍。
這時候,某馬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嵇白羿已經替它所有的傷口都上完了藥!
眼中的思量神色沒有完全散盡,沈夏忍不住又扭了一下脖子,看向了揚起微笑的某小軍神。
“大族長。”回以一禮,嵇白羿笑著,對穆紮爾同樣用了敬稱。
“嵇公子還是直接叫我的名字吧。”穆紮爾淡笑道,想起昨夜被嵇白羿射死的那六匹狼,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又深幾分,眼神中亦多出了幾分誠懇真切,“昨晚還沒有來得及多謝嵇公子出手相助……那手箭法真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