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樂上,托斯卡尼尼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常常要求演奏者在演出過程中應該專心致誌,而作品的演出應該完美無瑕。正因為如此,他常常因為樂隊在排練時無法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而大發雷霆,有時竟是甩手而去。更有甚者,還曾經發生過他對首席小提琴的演奏無法容忍而一怒之下用破了的琴弓捅傷首席小提琴手而被訴諸法庭的事情。
但托斯卡尼尼確實具有非凡的天才。他有驚人的記憶力,他一般都是背譜指揮,甚至長達幾個小時的歌劇也是如此;他還可以憑記憶默寫出擱置幾十年而從未過問過的作品。他具有非凡的聽力,他能夠在龐大的交響樂隊那複雜的音響中辨別出坐於後排的第二小提琴手拉出的錯音。他對樂隊具有非凡的駕馭能力,在他的指揮下,他能夠不知不覺地把所有的演奏員、合唱人員、歌劇演員乃至觀眾吸引和融彙到他所構想和創造的音樂境界中,獲得輝煌的藝術效果。也正是因為他的天才,他的演員才對他那暴躁的脾氣都能夠容忍,甚至對他產生深深的敬佩。樂隊演奏員常想盡一切辦法讓他認真指揮。據說有一次,樂隊為了防止托斯卡尼尼在排練交響音樂的過程中發怒而甩門離去,在排練開始後,他們偷偷反鎖了排練廳的大門。當樂隊達不到他想要的效果而要開門離去時,他發現門已經被鎖了,他無可奈何,苦笑了一下,居然心平氣和地回來參加排練。
托斯卡尼尼幾乎把自己的一生全部交給了指揮事業。年逾八旬,依舊活躍在指揮舞台上。他的一生極少出錯,但當他因年紀老邁,在不得不告別音樂舞台而為自己舉行的告別音樂會上,過分激動的他居然會忘記了譜子。那時當他指揮《湯豪塞》序曲時,腦海中突然一片空白,大師的拍子突然發生了躊躇,他痛苦地雙手抱頭,趴到譜架上,一會兒之後,他抬手示意樂隊進入下一個曲子的演奏。
這隻是作為一個偉大指揮家的托斯卡尼尼,而在很多人的心目中,他更是一個熱愛自由與民主,反對法西斯暴政,與之進行不屈鬥爭的托斯卡尼尼。
正當托斯卡尼尼統領斯卡拉歌劇院創下輝煌業績的時候,以墨索裏尼為首的法西斯主義開始在國內蔓延。並且,他與法西斯主義的衝突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白熱化。
當托斯卡尼尼要指揮歌劇大師普契尼的歌劇《圖蘭朵》在斯卡拉歌劇院首演時,墨索裏尼也想出席,並且要在他入場時,樂隊演奏法西斯頌歌。而托斯卡尼尼寧肯拒絕指揮歌劇首演也不那樣做。最後,墨索裏尼隻好放棄出席首演的計劃。
還有一次,墨索裏尼路過米蘭,指名要見托斯卡尼尼。之後懇切地要托斯卡尼尼加入法西斯黨,結果被托斯卡尼尼拒絕。
另外一次是兩個法西斯首腦要參加托斯卡尼尼指揮的音樂會,劇院要求他在曲目中加奏兩首法西斯頌歌,並且說明不讓托斯卡尼尼親自指揮,隻讓第一小提琴代勞。誰知托斯卡尼尼憤怒地大吼:“不行!”同時把大衣和帽子摔在地上。
這些行動終於惹惱了法西斯分子,他們對托斯卡尼尼進行謾罵、毆打,並且威脅他的全家,他們全家的護照被吊銷,他的電話被人日夜監聽。但這一切並沒有使托斯卡尼尼屈服,他說“我寧願拋棄一切,但我要自由地呼吸。在這裏你必須與墨索裏尼一致,可我永遠也不會和他想到一塊兒去,永遠也不會!”由於對法西斯主義深惡痛絕,他對親法西斯的藝術家也極端蔑視。富特文格勒在當時也是一位著名的指揮家。但他由於屈服於希特勒的淫威,演奏法西斯頌歌,托斯卡尼尼便與他徹底決裂,並且說:“在作為音樂家的富特文格勒麵前,我願意脫帽致敬;但是,在作為普通人的富特文格勒麵前,我要戴上兩頂帽子。”由於當時意大利嚴峻的形勢,他不得不離開祖國,前往美國避難。
在“二戰”期間,托斯卡尼尼一直支持世界人民的反法西斯鬥爭,他率領美國的一些著名樂團,到處舉行義演,和其他政治避難者一起發表聲明,支持美國政府。音樂家之外,他又成了一名反抗法西斯的英勇鬥士,他甚至成了反對法西斯,取得反法西斯勝利的象征:當墨索裏尼倒台後,他曾經多年經營的米蘭斯卡拉歌劇院裏立刻貼出海報:“托斯卡尼尼萬歲!”“托斯卡尼尼,您快回來!”就這樣,天才的指揮才能和崇高的人品使托斯卡尼尼像一尊偉大的雕像屹立在世界一切愛好音樂和自由的人民心中。
1957年1月16日,托斯卡尼尼結束了他作為戰士和音樂家的一生。但他所留下的巨大影響,卻永遠也不會消失,誠如他自己所說的那句名言:“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音樂的生命是無限的,音樂是不會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