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一盤棋(1 / 1)

徐爺爺的住處是正房旁邊的走廊,前後封了就是他的屋。

這個走廊有十幾米長,最裏麵堆著舊書舊報和破銅爛鐵。外麵是一張簡易的行軍床和小方桌,還有一個蜂窩煤爐。

門外就是正房前麵的大天井,種了兩棵很高大的銀杏樹。徐爺爺在天井裏立了石桌,上麵是一個刻著橫豎十九條線的棋盤。

那段時間,我總是做一些奇怪的夢,隻有徐爺爺能解。

在夢裏出現的林重是什麼人?又怎麼會跟妖豔的川島芳子和南造雲子攪在一起呢?

從我家小天井出來就是正房的後麵,穿過已經改成通道的正房就能看到徐爺爺門前的石桌。

那天,風和日麗。徐爺爺坐在天井裏抽著自己卷的葉子煙,他的對麵是一個從上海過來的中年人。兩人正在敲枰手談,十來個站在旁邊的圍觀者都緘默不語。

我知道徐爺爺手裏有副貴重的雲子棋,卻從來沒有看他下過棋。

住在耳房裏的劉嫂將自己家裏的幾張餐凳都搬了出來,好讓從外地過來的圍觀者先坐下來,大家彼此謙讓都沒有坐。後來,牛兒的媽媽又從家裏搬出了兩隻長條凳,大家才紛紛落座。

接著,劉嫂又給大家沏了一壺茶,就像是自己的家裏到了十來個從老家過來的親戚。

天為棋盤星為子,何人能下?

地作琵琶路作弦,哪個敢彈?

石桌上麵,隻有寥寥的數枚棋子。徐爺爺和上海來客都陷入到了長時間的思考中,仿佛這局棋關係到天地萬物。

劉嫂低頭琢磨,馬上就意識到這盤棋很可能會下一天。她把牛兒的媽媽拉到旁邊,拿出十元錢讓她去買十斤鮮麵和一些鹵菜,最後說:“別人從大老遠的地方趕過來也不容易,我們該幫襯就得幫襯。”

“行啊,隻要你不怕別人嚼舌頭。”

“我怕什麼?我就是想改嫁,也不會是這個荒老頭。”

有個觀棋人側過頭對劉嫂說:“什麼荒老頭?徐老以前是我們這批黃埔生的搏擊教官,在抗戰期間九死一生!”

劉嫂馬上就堆出了笑,覥著臉說道:“我就說嘛!我們院子裏麵個個都是人物!要不然也住不進茹家大院!”

想了一想,劉嫂竟叫了一聲:“媽啊!你們都是傳說裏的黃埔子弟?是我怠慢了!是我怠慢了……”

下棋的上海客說了句:“我不是!我是替父親過來下這盤二十多年前就約下的棋!”

劉嫂馬上就說:“下一盤棋要等二十多年?能是一般的人!”

上海客沒有再聽劉嫂的嘮叨,兩眼緊盯著棋盤右上角的一處劫爭。都說初棋無劫,徐爺爺開局就做劫,那就是要把棋局搞複雜。

看到劉嫂有些尷尬,有一個中年人站起來對劉嫂說:“嫂子,那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徐教官帶我們千裏奔襲上海灘,護送從南洋回來的林公子穿越敵占區到陪都。到了鎮江,我們陷入絕境,徐教官隻身拜訪了黃衛軍司令熊劍東,用一盤棋贏到了上海稅警總團開的特別路條。”

我沒有想到徐爺爺還有這個故事,心想肯定是徐爺爺除掉了南造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