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見這歌女說話時十分用心,可是判斷事情的標準又與世人不太一樣,覺得十分有趣,正要再說些謝恩的話,抬眼卻看到歌女的一雙碧波流水般的雙瞳,竟一時忘了下麵的話,吞吞吐吐的說:“姑….姑娘,不知該怎麼稱呼你…..”
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有些唐突。
那歌女道:“是問我的名字嗎?就叫我凝瞳吧。”
(凝瞳,果然要這樣名字才配得上這般脫塵的人兒)
“凝瞳姑娘,一曲琴聲就能逼退妖物,剛才那妖物是什麼東西?”
凝瞳淡淡說道:“那個嘛…..在你們口中那叫做‘妖鬼’。”
“妖鬼….”沈衣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在市井遊蕩的時候,常聽人說起妖鬼之類傳說,妖鬼之事在乾唐一朝最勝,妖鬼與人類似,據說是山川中生靈戾氣所化,生性狡邪凶暴,多愛食人。
總是在夜間化作人形,誘食人類。而且常有幻術,白日的浮華掠影,也許就是這些非人的所在。
沈衣一向當這些都是無稽之談,難道就在今天遇見了。但是妖鬼之力,就連一般的法師都無法收複,這位凝瞳姑娘竟然談笑之間就能將妖鬼嚇退,不知是什麼來曆?
正驚疑間,凝瞳忽然拉了沈衣一把,將他從窗邊拉過來。
“凝瞳姑娘,怎麼了?”
凝瞳用手一指耳朵,說道:“聽….有人來了。”
沈衣側耳去聽,可是現在連歌舞聲都淡了,耳邊隻隱約傳來九折街上男女的呻吟聲。沈衣臉上又是一紅,方才經曆了那般的荒唐事,如今被凝瞳一拉,就靠在凝瞳身邊,兩人的身子將接未接,但是少女的體香傳來,依舊弄得沈衣心猿意馬。
古人言‘軟玉溫香’,誠不欺我。
“喂,你聽到了嗎?”凝瞳轉頭說,哪知正合沈衣的臉對上,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在一起,甚至可以呼吸到對方的溫熱的氣息。
一時竟然無語。
凝瞳生性對人世間之事毫無概念,居然就這樣瞪著翦水雙瞳,對他眨了眨眼睛。反倒是沈衣先受不了,忙低頭躲開。
凝瞳看他怪模怪樣的舉動還有些不解。
就在這時,沈衣發現歌樓的窗欞在微微顫動。
不!不光是窗欞,整條九折街竟然都在微微顫動,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
遙望去,隻見兩個黑衣勁裝的騎士肩扛大旗,騎著玄色駿馬橫穿九折街,入了長街也毫不減速,街上的行人遠遠看見已經躲在一旁。
兩名騎士騎術高超,在九折街的街心兜馬一轉,用力將兩麵大旗插入地麵。旗幟迎風展開,上麵都是墨跡淋漓的大字,一麵寫著‘天玄’,一麵寫著‘斬魔’。
旗幟一著地,天邊數道黃光閃起。卻是數十隻長箭破空而來,箭上釘著黃紙畫就的符籙,一射到樓閣牆壁之上,就光明大盛,相比之下九折街之前的燈火不值一提。
符火亮起的同時,一隊同樣裝束的騎士緩行而來,這些騎士甲胄在符火中泛著寒光,手中持著同樣的雙刃長刀。
‘天玄冥見,血焰斬魔;天玄冥見,血焰斬魔’
騎士們靜如山嶽,在長街上不知等待著什麼。
“這些是什麼人?”沈衣見這樣的陣勢,悄悄問道。
“這就是皇帝的‘天玄營’,不過今天是要來送死了。”凝瞳淡然說。
沈衣忽然想起,據說皇城附近有一隻專門獵殺妖鬼的軍隊,叫做‘天玄營’。天玄營的武士都是精挑細選的秘術師,配合特殊的武具,遇鬼殺鬼,遇神殺神。幾乎所向無敵,隻是這隻天玄營人數極少,。如今在九折街上來了十餘騎,已經是天玄營的一場大戰了。
天玄營的戰馬還在嘶鳴,就聽見長街上一陣陣妖魔的喧囂響起。扶窗看去,隻見九折街上許多剛才歌舞不休的娼女,揮金似土的豪客,街角的乞丐,都在符火的光明下顯出原形來。
這繁華似錦的九折街上,竟有一多半的人都是妖魔所化。
此時九折街上的妖鬼轉眼間就已經有上百隻,一個個詭異莫名,似人非人,大都長著尖牙利齒。將那隻黑色的騎兵團團圍住。
妖鬼之中也有首領,一個高大的妖鬼端坐在高樓上,額頭隆起成一個肉瘤,臉頰凹陷,赤色的眼瞳精光四射,相貌自然是醜陋得可怖。腹部鼓脹成一個的圓球,生了八對手足,手腳異長,遍布黑鱗,前端異樣地張開,像是一隻怪異的蜘蛛。
這隻妖鬼幾隻手足胡亂一陣比劃,百餘隻妖鬼就列成了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