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霆緊抿著唇,神情倔強,睫毛低垂著,掩住漆黑眼底的情緒,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唯有藏在袖子裏的手在微微顫抖。
媳婦兒……
墨家軍……
大周的壯麗河山……
這是他必須守護的東西,絕不容任何人覬覦。
哪怕,那個人是墨家祖祖代代都必須效忠,必須彎下腰,躬身表示臣服和跪伏的對象,哪怕那個人擁有滔天的權柄。
他……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墨家人嗎?
若是他真的將父親和祖父的話聽進去了,就不會在因為媳婦兒被抓入宮的時候,為了保護媳婦兒而讓他的勢力幫助媳婦兒在京城推波助瀾。
若是他真正忠於龍椅上的那位,就不會因為那位將媳婦兒當作無地位的婢女一樣隨意賜給他人而憤怒,以至於想要了那人的命,在他金丹上做手腳。
他沒能遵守祖父和父親的教導……
他違背了墨家的祖訓……
墨霆站得格外筆直,脊背如劍一般鋒利不折,手卻越攥越緊,不長的指甲嵌進肉中,從指縫中滲出鮮血如火。
“鬆手。”蘇琉景抓住他的手,強行讓他鬆開,“不要弄傷自己。”
蘇琉景扳開他的手,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掌,歎口氣,打開醫藥箱,取出金瘡藥,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反對,左不過刀槍火海,兩個人一起闖罷了。隻是有一條,不能再弄傷自己。”
墨霆聲音有些沙啞:“媳婦兒——”
他話未說完,便被蘇琉景給打斷了:“你這一雙手,是用來手握長槍,醒掌雄師,調兵遣將,浴血沙場,將吳國人和越國人擋在國外,收回大周失去河山的。何等重要,豈容你這般任性對待。”
墨霆語塞:“我……”
他一開口,蘇琉景便抬頭瞪了他一眼。
墨霆知情識趣地閉嘴了。
林老爺子風雅地接著喝茶,優雅地舉起茶盞,掩蓋掉了唇邊的偷笑。
這個傻小子,果真得要個人好好治治。
將墨霆的手徹底包好,蘇琉景便將東西收好,再次做回座位上,不再說話。
並非她不關心墨霆的決定,而是她並不想讓墨霆為難。她不是墨霆,沒有他肩上的沉重責任,無法真正理解墨家人的信仰。
她能做的,就是信任他的每一個決定,哪怕前路坎坷,荊棘遍地。
墨霆認真地看完蘇琉景的每一個動作,直到她重新坐回位置上,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林正儒:“外祖父,外孫知道了……”
林正儒嚴肅地從袖中取出一封微微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的信,遞給墨霆:“這是你祖父出征前留下的,你好好看看吧。”
墨霆疑惑地接過,將信展開。
信不長,寥寥幾百字,墨霆卻看了很久。
最後,他才震驚地抬起頭,看向林正儒:“外祖父,這——”
這信上內容,實在太……
林正儒呷了口茶,儒雅地說道:“你祖父也是個明事理的,隻是也是個榆木疙瘩,還是個死倔死倔的榆木疙瘩,他走前,囑咐我將這封信收好,等你及冠給你看。”
墨霆激動地抬頭,望向林正儒:“外祖父,這封信真的是祖父所書?”
林正儒點頭:“千真萬確。”
墨霆問:“那你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給我看?”
林正儒: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