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從背後照過來，將他的影子投在地上，墨黑色的一大團。慢慢地，可以看見那影子漸漸拉長、變細，直到成為一個站起來的人影。
噗——
立辰腰一彎，咳出一灘血來。
他毫不在意地隨手擦掉嘴角的鮮血，手撐著膝蓋，慢慢直起身。
他走著，朝著那個大漢的方向。
滴答滴答——
他的衣裳都被血染紅，每走一步就會往下滴著血，像是在地上開除最絢爛妖嬈的玫瑰。
每走上一步，他的臉色就要白上一分。
可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高大軍漢走得不快，邊走邊瞧著那令牌，十分珍惜的模樣，嘴角咧開的笑都快彎到耳朵邊上了。
“赫赫——”
軍漢突然發現後麵有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嚇得呆住了。
一個渾身冒著血的昏暗人影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過來，每走一步，都會在地上冒出一個血腳印，嘴裏發出赫赫的奇怪聲響。
“鬼鬼鬼啊——”
他尖利一叫，差點將手裏的令牌扔出去。
那人影不斷逼近，白慘慘的麵孔上唯有一雙漆黑的眸子亮的嚇人，攝取般鋒利地盯著軍漢，像是要從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立立立辰？”
高大軍漢覺得麵前的人很像被他打昏了的人，可這副凶樣顯然是他從來沒在那個倔強，沉默地少年身上看到過的，讓他一時難以確定。
“赫赫赫——”
人影走近軍漢，目光死死地盯著高大軍漢手上的令牌，尖叫著。
“你要我的令牌？”軍漢試探性地問道。
立辰冷冷地盯著令牌，目光堅定。
“去死吧！就算你變成了鬼，也是個啞巴鬼，還想和我搶東西！”
高大軍漢終於確定了這就是立辰，想起他居然被這個弱雞嚇住了，惱怒起來，一拳打了出去。
立辰沒有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又吐了一大口鮮血。
而趁這一瞬，他的手已經捏上了軍漢的脖子，如鐵鉗子一般緊緊用力。
“你要死——”
軍漢根本想不到立辰還會有反擊的力氣，被扼住了喉管，瞬間窒息般的痛苦讓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
立辰用著力，傷口又不斷往外冒著血。
照這架勢，可能軍漢還沒被他掐死，他自己就先失血過多而死了。
可立辰沒鬆手。
他握得更緊了，喉上暴起粗壯的青筋。
軍漢睜大了眼睛，滿是驚恐。他看出來了，這人要殺了他。哪怕要同歸於盡，這人都要殺了他。這是個瘋子，不要命的瘋子！
他終於開始後悔了。
他為什麼要惹這個瘋子。
軍漢劇烈顫抖起來，全身開始掙紮，爆發出平時幾倍的力氣對立辰拳打腳踢，想要將立辰打死，從他的手裏掙脫。
立辰的傷口因為軍漢掙紮再次變大，全身都被鮮血染紅，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他沒有鬆手。
他握得更緊了。
時間在僵持中過去。
軍漢掙紮的動靜慢慢變小。他感覺他已經快死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死在這個人的手上，這個人平時分明連殺個雞都不敢。
他用最後一點力氣抬頭，看著立辰的眼睛。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漆黑的瞳孔亮的嚇人，邊緣滿是暴起的紅血絲，目光裏是毫不掩飾地暴戾和瘋狂，似乎下一秒就會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