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降生之初飽受苦難(1 / 1)

19世紀末的中國,由於清政府的腐敗,屢受列強的欺淩。日本為爭奪在我國東北及朝鮮的戰略地位,於1894年挑起了 “甲午戰爭”,清政府被迫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消息傳出後,全國嘩然,抗戰的情緒達到了高潮。

僅僅過了5年之後的1899年5月10日,在號稱“天府之國”的四川省內江縣西城外,張大千降生了。

內江位於沱江的中下遊,南城門外有一座九層高的白塔叫三元塔。登上塔頂,可以俯瞰內江縣全貌:碧玉一般的沱江環繞其中,城內山清水秀,竹林掩映,江上帆影點點,就如一幅水墨畫一般。

唐代詩仙李白曾經用“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來描寫內江。但在這時,內江剛剛遭受了特大洪災,民不聊生。

張大千是張家第八個男孩。當時父親按“正心先誠意”的輩分,為他取名正權。

張家祖籍廣東番禺,先祖張德富曾在內江做知縣,後來就在內江定居下來了,歸田耕讀,寫詩作畫,過著閑淡的田園生活。到了張大千這一輩,已經是第六代了。但這時,張家已經因經營不善而衰落了。

父親張忠發,字懷忠。年輕的時候,家裏已經沒有一分田產。他隻好去做熬鹵煮鹽的小生意,但又不幸連本錢都賠光了,隻落得挑著竹筐沿街收撿破爛的地步。

為了生活,張懷忠後來還做過彈棉花、給人家挑水的活。但這依然無法使家境有所改善,絕望之下,張懷忠竟然染上了鴉片,在毒品裏尋找安慰,並為自己取號“悲生”。

由於家境貧寒,張大千的大哥、五哥、六哥、七哥和二姐都過早地夭折了。張大千剛出生時,連年災荒,母親曾友貞營養不夠,沒有奶水,把孩子餓得整天哭個不停,險些也被饑餓奪去了生命。

父親急得仰天長歎,母親也望著八子落淚。幸好,生性善良的鄰居張蔭梧夫婦與他們交情很好,不僅給他們送錢接濟,還答應由張大娘哺乳小正權。

張蔭梧家的孩子比小正權小兩個月,不過他家比較富裕,生活好奶水足,一個人的奶水可以喂養兩個孩子。

從此,小正權由三哥的隻有13歲的童養媳羅正明抱著,一天兩次出入張蔭梧家。這樣小正權得以存活下來,並一天天長大。

三嫂羅正明從10歲就來到了他們家,從此就一直幫著幹家務。等八弟出生後,她的擔子更重了,要給孩子洗尿布,要按時抱著去喂奶。

小正權整個童年都是由三嫂一手帶大的。三嫂非常疼他,無論走到哪,都背著他。家裏生活困難,常常吃不飽飯。每當初冬季節,山上人家種的紅薯收完了,羅正明就背著八弟去挖紅薯,偶爾可以挖到幾個人家沒有挖完的。

初冬的山上,陰雲壓著濕冷的空氣,羅正明背著八弟走了很遠的路,有時還要乘船到沱江那邊去。北風呼嘯著,像鋒利的刀子一樣,羅正明的手一會兒就凍得通紅了。

而這時,她隻不過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小正權在三嫂的背上,剛開始還新鮮地東張西望,過了一會就睡著了。

羅正明挖著挖著,小正權醒了過來,哇哇地哭。她情急之下,就把八弟抱在懷裏,拿一塊紅薯自己嚼爛了喂給他吃。這樣是不行的,幸好有一位老太太看到了,叫他們到自己家裏,把紅薯煮熟了,再喂給小正權。

吃飽後,小正權不哭了,三嫂就坐下來哄八弟玩,嘴裏唱著兒時的童謠:

雀兒搬搬,搬上南山,

南山有個金銀寶貝。

金鼎鼎,銀鼎鼎,

草鞋耳子蹬波羅。

優美的歌兒,引來樹上的小鳥和唱,逗得小正權咯咯直笑。

但是,有時在寒風中挖上一天,也挖不到一籃子紅薯。回到家之後,三嫂就開始洗衣服、洗尿布、做飯。等八弟睡著了,她又開始在石臼上搗米漿。

小正權的童年就是在這個艱難困苦的家境中度過的,在他的眼裏,幾乎沒有多少歡樂和動人的色彩。

很快,小正權就3歲了。這時候,家裏隻靠父親做零工、母親走街串巷為人描花繡帳來度日,微薄的收入隻夠勉強糊口。一年到頭,家裏的餐桌上都難得見著肉食。因此,童年時候的小正權,身體非常瘦小。

幼年的小正權,雖然身體瘦弱,卻是格外機靈活潑,大大的眼睛,寬寬的額頭,十分惹人喜愛。窮人的孩子早當家,5歲時,小正權就常跟著三嫂上山拾柴、挖野菜。

父親沿街收撿破爛,背著彈棉花的工具走街串巷,勞累一天在夜色中歸來,伴著不停的歎息;母親要給人家繡花,換幾個銅錢貼補家用,臉上堆滿了愁苦。

隻有三嫂回蕩在山川中甜美的歌聲是難得的一點亮色,但更多的是看到寒風中她紅腫的手。另外還有昏暗的菜油燈,剝落得殘缺不堪的泥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