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博士大哥,您是好人,對吧?”

林文躊躇著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眼前這幅場景實在是太邪惡了,他想到了許多不太美妙的畫麵,語氣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對方臉上戴著的這副鳥嘴麵具,他隻在課外書的插畫裏見過。

那是一幅形容歐洲中世紀黑死病橫行時期的插畫,戴著鳥嘴麵具身披黑袍的醫生靜靜站立,目光冰冷的看著麵前躺在床上死去的蒼白病人。

林文有些害怕自己現在就是那個病人。

他才剛穿越,他不想死。

博士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伸出一隻枯竭的手掌,生澀的在他腦袋上撫摸:

“你生病了,孩子。”

他的撫摸並沒有讓林文感覺好起來,一顆心反而墜到了穀底。

博士的手掌像是幹枯的樹枝,落在他的腦袋上帶來一陣刺痛。

林文扭動腦袋表示抗拒:“這是哪兒!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開始拚命掙紮,顯然已經忘記了自己沒有能力掙脫束縛的現實。

“嗬嗬嗬——”

頭頂上傳來一陣低笑,像是鵝卵石互相摩擦撞擊的聲音。

他拍了拍手掌,四麵忽然有燈亮起,一瞬間,黑暗的空間充斥了昏黃光芒。

林文感覺身上束縛驟輕,他匆忙直起身,環顧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穿著黑袍的身影,他們臉上戴著的鳥嘴麵具看的更明顯了,像是兩個烏鴉人一樣。

四麵的牆壁上布滿暗褐色的髒汙,鼻腔裏充斥了難聞的鐵鏽味,不遠處整潔幹淨的鑷子和手術刀反射光芒,刺的他眼睛作痛。

“這裏是地窟,也是你唯一的家,可憐的孩子,你病的很重。”

麵具下傳來難以壓抑的興奮吼聲,震的林文頭暈目眩。

什麼綁匪,什麼女俠,在昏暗的閃光中化成泡影,隻有低沉的沙啞笑聲回蕩不止。

撲通撲通——

這個時候,本應該有一陣劇烈的心髒跳動聲響起。

林文膽子並不大,這副陰暗邪祟的場景本應該讓他感到恐懼,事實上他也的確恐懼了。

但胸腔裏,卻並未傳來自己害怕所帶來的本能反饋。

那裏,隻有一陣空落落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沒有心髒那回事似的。

他來不及多想,努力咽下一口口水,發出低微的聲音:“我生了什麼病?”

此時此刻,他也隻能順著博士的話問下去。

他注意到,自己的確是被綁了起來,一條條緊繃的帶子,束縛在他的身上。

上本身剛剛解開了束縛,但腰部以下,卻依舊被困得嚴嚴實實的。

“什麼病?嗬嗬——”

博士的沙啞嗓音從鳥嘴麵具下傳來,像隔了一扇門,或是一堵牆,甕聲甕氣。

他緩緩躬下身,逐漸靠近林文,貼在他的臉邊,用一股極為怪異的,嘲諷似的語氣說道:

“孩子,你先天殘缺。”

“先天殘缺?我?”

林文猛然看向自己的身體。

雙手,雙腳,眼睛鼻子嘴乃至那個東西,似乎都在他的感應之中。

殘缺?

他缺了什麼?

“你尚不完整,但這並非錯誤,而是時機未至。”

博士嘴裏念著聽不懂的話,林文感覺他似乎有些神叨叨的,像電影裏圍著篝火囈語的瘋癲薩滿。

幸運的是,博士似乎並沒有想要攻擊他的想法,這算是林文現在所能發現的最好的消息了。

穿著黑袍的烏鴉怪人,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樣子。

至於地窟。

聽起來和視線中的環境很符合。

昏暗,肮髒,帶著一絲深層泥土的腐朽腥味。

至於他剛才看到的那些手術工具和鼻子裏聞到的類似消毒水的味道,側目表明了眼前博士的身份。

他大概是一名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