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愣了愣神。
他伸出手,摸向覆在臉上的鳥嘴麵具上。
像,太像了。
一瞬間,他以為站在鏡子麵前的這個人,就是博士。
的確,這就是一副醫生打扮。
難怪這個叫麗莎的女孩會錯認他的身份。
但,他從頭到尾,連一絲一毫的治療經驗都沒有。
要說被治療的經驗說不定他還能和麗莎分享分享。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陷入了某種尷尬的氛圍。
跪在地上的麗莎輕聲呢喃道,似是一種提醒:“維克托醫生......”
床位的那張椅子裏,從厚厚的粗布裏探出來一顆老婦人的腦袋,渾濁而疑惑的目光投向林文和麗莎。
老婦人的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滿是傷痕和幹了的血漬,她的目光旋即變得和麗莎一樣懇求起來。
“維克托醫生,救救我的丈夫吧......”老婦人含糊不清的乞求。
“可是......我真的不是醫生啊!”林文聲音極低微的歎了一句。
他已經明白了這個家庭大概的情況。
受傷的母親,染了黒疫重病在床的父親,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普通而又瘦弱的女孩,這是一個行將崩潰的家庭,在苦難下搖搖欲墜。
如果可以的話,林文不介意幫她們一把。
但眼下的情況,他同樣兩袖空空。
除了一個和他同為怪物的小怪物,和在地窟裏掌握的一枚煉金文字,他一無所有。
林文隻覺得房間裏朝他投射而來的希冀目光是如此刺眼。
他咽了口口水,準備說些狠心話。
“抱歉......”林文剛張開口,但下一秒,一道溫厚而有力的男性老人聲音從背後傳來,打斷了他,“抱歉,我來晚了嗎?”
這聲音聽起來至少有六十歲,回頭望去,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布滿皺紋和繭子的大手。
手的主人不客氣的推開門,高大的身軀硬生生擠進了這個略有些黑暗的房屋裏。
與此同時,一股迷蒙的藥草香味撲鼻而來。
林文聳了聳鼻子,這是他踏進這個鎮子以來,第一次聞到真正意義上的香氣。
他看向來人。
和他一樣的黑色袍子,但卻帶著些許曆經水洗後的泛皺和發白,同樣的鳥嘴麵具,但看起來卻不像林文那副一樣尖銳。
他的腋下夾著一根手杖,腰部斜挎著一個工具箱,看上麵的標誌,對方的身份昭然若揭——
真正的醫生,來了。
“維克托......醫生?”麗莎愣住了,眼神在林文和來人的身上來回掃視。
很快,她便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
“對對對.......對不起!鎮子裏的醫生不多,您又在附近,我以為......”一陣紅暈在她滿是雀斑的臉上泛起,麗莎羞愧的低下頭。
她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極有可能對林文帶來了困擾,且實在不禮貌。
她的腦袋簡直快要垂到地板上去了。
林文輕輕的歎了口氣:“沒事。”
他最後環顧了一眼這個家,把心底討要些食物的想法壓了下去。
看起來對方自己也溫飽難顧。
肚子裏傳來一聲低微的饑餓聲,林文轉身回頭,朝門外走去。
身材高大的老人為他讓開一條狹窄的路,這才是麗莎聯係上的維克托醫生。
林文路過他,那陣藥草的芬芳氣息更濃重了。
就當他經過維克托醫生時,對方忽然開口道:“年輕人,你是否需要幫助?”
林文頓住腳步,抬起頭看向他。
透過麵具的窟窿,對方的眼神看起來極為溫和。
他的確有些饑餓和疲憊。
沒等林文開口,他又接著說道:“你不是我們坎特鎮的人吧。”
林文默然點了點頭。
“也是第一次當醫生。”他幾乎肯定道。
林文再次點了點頭,但這次眼神裏帶上了些許疑惑,對方是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