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醫生,卻不知道消毒,林文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謬。
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現代醫學的存在。
在他看來稀鬆平常的常識,但在對方卻是從未聽說過的步驟。
林文歎了口氣,指了指那把柳葉刀,措辭道:“接觸人體的東西上,可能會附著一些細菌之類的,在這之前需要給它進行處理,這就是消毒。”
房間裏的空氣沉默了半晌,片刻,隻聽見維克托醫生躊躇道:“這真是......前所未有的說法,但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
他看了看被自己磨的光亮如新的柳葉刀,自言自語道:“可是它看起來如此幹淨,怎麼會......”
林文知道這份理論對於他一時之間可能會有些難以接受,沉思了片刻後,他嚐試換一種說法解釋道:
“如果說藥草是用來隔絕和淨化空氣中看不見的黑疫,那這把刀。”他指著維克托醫生手中的柳葉刀說道,“就這樣裸露著,是不是也沾染了黑疫呢?”
“的確。”維克托醫生緩緩點頭,隨即他眼前一亮,說道,“或許我應該用藥草熏一下。”
“沒錯,最好是點燃了的藥草,效果說不定會更好!”林文連忙接道。
維克托醫生十分自然地接納了林文的提議,他看向林文的眼神之中,忍不住帶上了一分欣賞。
然而林文的心卻不由得落到了穀底。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衛生常識低到這種程度的話,不難理解黑疫為何會如此肆虐了。
恐怕有些病人並非單純的死於瘟疫,細菌感染可能也立了大功。
與此同時,他的心裏對於所謂的放血療法作用的期待,也頓時消極了起來。
很快,維克托醫生便帶著高溫消毒完的刀回來了。
對於林文剛才突然打斷他,乃至於有些以下犯上的行為,他似乎絲毫沒有介意,隻是繼續接過了剛才的行程,在麗莎父親的手臂上,切開一道適中的口子。
顏色近黑的血液,從切開的口子裏汩汩流淌,落入早已準備好的木桶之中。
放血已經開始,用維克托醫生的話說,這樣的操作似乎要重複好幾次。
林文就這樣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做完這一切。
以他曾經對疾病的了解而言,他並不覺得這真的能讓病人好轉起來。
他腦袋裏所知的一些現代醫學的皮毛,對於這個世界的醫生而言,恐怕是近乎降維打擊的存在。
想到這裏,林文正準備開口。
但維克托醫生卻忽然接著那副教導學生的語氣說道:“孩子,我能感覺得到你對我的方法有所懷疑,是嗎?”
林文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見狀,維克托醫生笑了笑,看向林文道:“你知道為什麼要對他放血嗎?”
林文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理解。
“因為你所看到的黑疫,這些斑塊和疫瘤,都隻是惡魔的表現!”維克托醫生忽然震聲道。
“惡魔?”
林文忍不住驚訝,他一時感覺有些恍惚,這麼明顯的瘟疫,怎麼能跟宗教和神學扯上關係?
“沒錯!”維克托醫生認真道,“而我們正在做的,就是要驅逐出那些被惡魔汙染的血液,隻有這樣,病人才能痊愈!”
維克托醫生一字一句的說著,聲音仿佛在念禱告詞,極為聖潔。
一旁一直傾聽著的麗莎甚至忍不住虔誠的捂住雙手,目光之中滿是敬佩。
林文心裏仿佛被悶了一錘似的,看著這副場景,他久久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處吐槽起。
同時,他的心裏對於自己的未來也忍不住擔憂起來。
這個世界,可能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更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