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終究還是沒有離開。

一方麵,他的確對這個世界的醫生感興趣,尤其是在見識了黑疫的恐怖之後,他更渴望了解這個世界的人是如何對抗這份恐怖。

而另一方麵,如果麗莎沒有說謊的話,這名維克托醫生真是鎮子上出了名的大好人,或許對方願意提供些食物給自己。

無論如何,總比自己蒙著腦袋亂找要好,畢竟這鎮子裏的人似乎並不太友善。

對於林文決定繼續留在這裏的決定,維克托醫生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

他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

他微微彎著腰,高大的身軀在床邊走動,做治療前的準備。

從他的口中,林文聽見了”放血療法”。

這聽起來古樸而直接的治療方法,本能的讓他回憶起了博士和洛瑞昂大戰時,洛瑞昂應對博士用的法子。

彼時博士對洛瑞昂的嘲笑林文還記憶猶新。

博士似乎很瞧不起這種法子。

天色漸晚,夜的帷幕落下。

林文不動聲色的站在床邊,看維克托醫生從工具箱裏拿出自己帶的蠟燭,他一一點燃,房間裏的昏暗頓時消減了不少。

當然,燭火也將這個家的貧窮愈發照亮了。

火光映在一旁站著的麗莎的臉上,她似乎有些羞愧。

隻有麵對像她這樣貧窮的家庭時,維克托醫生才會自備蠟燭,以免讓她們有額外的開銷。

“好了,讓我們開始吧。”房間裏,維克托醫生終於發話。

聽見這道聲音,林文定了定神,仔細看向被燭火簇擁的病床。

床上的男人是麗莎的父親,他蓋著一層被子,隻露出一顆腦袋。

看他臉上延綿的紫黑色斑塊,和林文在外麵街道上見到的那些搖搖晃晃的“屍體”一般無二,恐怕早已經被黑疫纏上了許久。

“還記得我嗎,喬治?”維克托醫生站在床邊呼喚他的名字,但卻沒能等到答複,他歎道,“和我想的一樣,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維克托醫生......”隻是一瞬間,麗莎的眼眶裏便泛起淚水。

“沒事,沒事,我會讓他好些的。”維克托醫生允諾道。

他從腋下抽出手杖,將蓋在麗莎父親身上的被子掀開,隔著衣領,他輕輕戳了戳脖頸上那鼓鼓囊囊的東西。

“疫瘤。”維克托醫生解釋道。

林文看他用手杖將衣領撥開,露出那顆紫黑色的瘤子。

這個惡心的東西,他已經看見過了許多次。

因黑疫而死的人們,身上都會長著這顆惡心的瘤子。

“第一步,避免直接接觸病人。”維克托醫生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他晃了晃手杖,目光看向林文。

顯然,這是他的教學。

林文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想好要成為一名醫生,但像這樣的知識,多了解些總歸有好處。

畢竟他也不想成為黑疫下的亡魂。

緊接著,林文看見他細心地用剪刀將麗莎父親手臂處的衣物裁下,簡單清理了一下,便將麗莎父親赤裸的手臂垂在床邊,那裏早已經備放了一隻木桶。

要開始了,林文心想。

果然,當維克托醫生在手臂上量了幾寸之後,便從工具箱裏摸出一把鋒利的柳葉刀來。

“傷口要控製在合適的尺寸,保證血液的流失量在控製之內。”他把柳葉刀貼在手臂的皮膚上,正準備下刀。

“等等!”林文忽然打斷道。

來自維克托醫生和麗莎的疑惑目光接連落在他的臉上,林文看向維克托醫生,疑惑道:“不先消毒嗎?”

“消毒?”維克托醫生輕聲複述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彙,“孩子,你的意思是?”

看見維克托醫生的反應,林文不由得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