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土崩瓦解(4)(1 / 3)

眾人把李嗣源送出城來,剛好碰上霍彥威接應的隊伍,兩人率領霍彥威的五千兵將退守魏縣。夜半,中門使領相州刺史安重誨率軍迎接,勸李嗣源先到相州。李嗣源想,相州地麵稍大,軍糧也比較充足,就同意轉移相州。走到半路,李嗣源流著眼淚說:“我還是回我的魏州罷。到了魏州,上表謝罪,聽憑主上懲罰。”“萬萬不可!”安重誨急忙勸阻,“明公身為元帥,沒有攻克鄴都,已是大罪,竟為凶人所劫,進入叛城,你還能說得清嗎?你再歸魏州,那是據城要挾君主,剛好坐實了自己罪名,那你還有活路嗎?”一席話,說得李嗣源一股涼氣從脊梁升起,刹時冷汗淋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李嗣源忙問安重誨。安重誨說:“為今之計,隻有兩條路可走。”李嗣源問:“哪兩條?”安重誨說:“第一條,星夜趕往京城,麵見天子,泥首請罪,或許可以饒你一條活命。”“可是,”霍彥威補充道,“這條路十分凶險。明公與皇上早有嫌隙,當此世亂之時,皇上疑心更重,你再回去,最大可能,不言而喻。”“第二條呢?”“這第二條嘛,”安重誨慢條斯理地說,“回到鎮州,招兵買馬,自立山頭。”霍彥威又說,“如今天下又亂,四方誌士都急於找一個德行、身份、武藝、能力都能與河南抗衡的人挑頭,明公剛好具有這些條件,您如自立山頭,四方必然風從……”李嗣源急忙搖頭,“這,第二條路,不能走,不能走!要走,我在鄴都就不出來了。”話是如此說,李嗣源既沒星夜上京請罪,也沒真回魏州,而是隨著安重誨到了相州。

三月八日晚,也就是李嗣源軍亂的那天,元行欽看到了,卻按兵不動。待李嗣源退守相州,他也退到衛州,派專使飛馬把李嗣源的行蹤上奏唐皇,稱“元帥已入鄴都,與賊人密謀,意欲奔襲洛陽,今已到達相州,望陛下速集大軍征討。臣在衛州,正秣馬厲兵,以便前後夾擊,徹底肅清匪患”。專使到了洛陽,唐皇又氣又急,又惱又恨,忙招集群臣商議,群臣麵麵相覷,張口結舌,誰也拿不出一點辦法。唐皇氣得眼睛冒火,下旨催促各州軍隊迅速集結,他要禦駕親征,掃平禍亂。說完,唐皇問張全義:“你不是信誓旦旦,說‘非總管不可’嗎?今天,你怎麼也不說話?”張全義年事已高,聽了這樣的話,立時臉色傻白,一身冷汗,像一幅浸透了水的紙人癱軟在金殿上。侍衛七手八腳把他抬到他家,任儲氏和一家人哭天搶地揉胳膊捏腿掐人中,卻再也沒有睜眼,天還沒黑,一絲遊魂就幽幽地蕩上了西天!

唐皇退朝,剛走出殿門,就見一人快步迎了上來,定睛一看,是金槍指揮使李從璟,唐皇說:“你父已經從賊,你不去追隨你父,到我這裏作甚?”李從璟跪到在地,大呼“冤枉”,“我父子兩代追隨陛下,幾十年南征北戰,何曾有過二心?我在陛下身邊十幾年,出生入死,身上有多少創傷,陛下都一清二楚。怎麼能憑奸人一麵之辭,就認定我父造反?就要趕臣離開?”唐皇心裏也有些淒楚,說:“你說你父沒有造反,怎麼證明?”“我隻身前往相州,請父親回京麵聖,陛下當麵問他!”“此話當真?”“末將不敢戲弄聖上,願以項上頭顱作證!”唐皇說:“朕也深知你父忠貞不二,可許多將士都說他與張文禮狼狽為奸。你去,找你父親回來,謠言不攻自破。”就派景進帶著詔書和從璟一起去見他的父親,並一再用食指點著頭叮嚀景進,“腦子要聰明點,不要賠了老本”。

景進和李從璟經過衛州,被元行欽接住,安排在館驛休息。元行欽把景進請進內衙,問皇上的旨意,景進沒說,卻先問元行欽:“李嗣源投賊,你看到了?”元行欽說:“他的確進入鄴都,不知怎麼的,後來又出來了。”景進生氣地說:“進去了,就投賊了?你呀,隻會惹亂子!李嗣源是誰,你不知道?他和皇上的關係,你不知道?現在,他出來了,隻要往皇上麵前一戳,幾句話,你就是誣陷大臣!你的腦袋還要不要?”元行欽搓著手,頭上臉上滲出了汗珠,密密麻嘛,亮晶晶地,“怎麼辦?怎麼辦?”景進罵道:“瞧你那熊樣!惹事時的狡詐哪裏去了?”元行欽說:“好我的爺爺哩,奶奶哩!你有什麼主意,就趕快說!別賣關子了!咱們倆可是一條繩上拴的螞蚱,跑不了我,也飛不了你!”景進說:“要不是這原因,我才懶得管你的閑事呢。附耳過來!”兩人咬了一陣耳朵。“來人!”元行欽呼叫,進來兩個軍卒,“把李從璟打入死囚牢,釘上腳鐐手銬!”軍卒領命去了。

囚牢裏,李從璟不明不白地關了半天一夜,心裏的火,真不知往哪兒去發。天快明了,李從璟起身,手搖木柵欄,手銬腳鐐的戚嚓聲,和著吱吱軋軋的木柵欄聲,立時打破了清晨的寧靜。他喝叫牢頭,“快去稟報,我要見你們李紹榮將軍!”

還沒等牢頭回話,就聽有人說道:“不用稟報,我自己來了!”李從璟一看,果然是元行欽,就問:“憑什麼關我?”元行欽擺手要牢頭出去,牢頭麵露難色。元行欽壓低聲音說:“還要我趕你?”牢頭出去了。元行欽轉身對李從璟說:“關你?關你是輕的!你的狗老子謀反,你不知道?”李從璟問:“我父子對大唐忠心耿耿,人神共鑒!說他謀反,有什麼證據?”“你想看證據?”元行欽從懷裏慢悠悠地掏出一張紙,“你看看!”李從璟伸手去取,元行欽猛地縮手,“我拿著,你看。不然,你把它撕毀了怎麼辦?”元行欽把那張紙展開,撫平,兩手捏著兩個上角,讓李從璟看。李從璟不看不要緊,一看,頭嗡地一聲,就象被人砸了一磚頭,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