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開始像沙漏一樣慢慢流逝,身體的痛苦和強烈的恐懼襲來,說明時間越來越少了,明明已經死活一回了,這一次還是讓人痛苦難過,她身上裹著葉子振的大外套,葉子振用手摟住自己,顫抖著坐立不安,然後他站了起來,低聲說:“陸辰星,我們來做個遊戲吧!要是老這麼做坐著,感覺太糟糕了。”
“玩兒什麼?”她問。
“你來抓我,如果超過三圈兒還抓不到,我彈你的腦門兒,然後你還接著追,如果還不到三圈我就被你抓到了,你彈我腦門兒,然後換我追你。”葉子振一本正經地說。
她低頭笑了笑:“好無聊。”
“你真是運氣好,這種遊戲我平常都是在夜店裏和十幾個美女玩兒的,今天也跟你玩!”他用手推了推她,“剛剛不是還說我很懶嗎?現在應該是你懶了吧!快起來活動活動!”葉子振用手推她。
她已經開始有些恍惚,喃喃地說:“我頭好暈,還很想吐。”
“我最討厭女人張兮兮的了,你可千萬別,別吐!”葉子振大概被她的樣子嚇壞了,說話都有些結巴,跑過來一把扶住她,用力地搖晃,大聲說:“不要睡著~!你可千萬不要睡著!陸辰星!你聽我說!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你快醒醒!快醒醒!不要嚇我!”
說到最後兩句,聲音已經開始發抖,整個人也顫巍巍的,用手擦眼淚,抱不動她,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他用力將她摟在懷中,哭著說:“陸辰星!你真是個討厭的女人!你怎麼那麼煩人!人家已經決定要笑著走了,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弄哭!起來!不要睡!”
她好累,好困,好冷,好餓,好渴······身體已經開始失去感覺,腦袋裏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濃烈的睡意讓她無力抵抗,隻想閉上眼睛,看到葉子振哭了,她便笑著說:“有什麼好哭的,我死了,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放屁!沒有這種事!你給我閉上你的嘴!聽到沒有!誰說你會死了?我可是葉公子,是所有人都羨慕嫉妒的人中之龍,我說你不能死,你怎麼就要死了!快給我睜開眼睛!還沒跟我玩兒遊戲呢!死什麼死!”葉子振將她放在懷中用力搖晃,她幹嘔了兩下,更將他嚇得尖聲叫道:“陸辰星!陸辰星——”
“別叫得那麼嚇人好不好?我這不是還沒死的嗎?”她虛弱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也一下子笑出來,鼻涕吹出很大一個泡泡,然後破了,灑得到處都是,她無奈地用最後的力氣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小聲說:“不是說討厭髒兮兮的嗎?怎麼自己偏偏髒成這個樣子!”
他破涕為笑,又說:“你嚇死我了。”
她的確覺得自己不太舒服,喃喃地說:“葉子振,我拜托你一件事好嗎?”
他皺著眉頭,搖頭說:“我不喜歡這種交代遺言的事,不是你說的嗎?我們誰都不會死!”
她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會死,我可能等不及了。”
“別說了!煩人!”葉子振又哭。
她搖搖頭,無奈地說:“能不要把眼淚和鼻涕都灑在我身上嗎?我不喜歡。”
“壞人!”葉子振大聲嚷嚷。
“你聽我說,子振。”她小聲說,“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我很謝謝你的外套借給我穿,但是我現在要還給你,你不能拒絕,聽我說,穿著這件事外套,好好活下去,幫我照顧我爸爸、姑媽、表妹,在夏青槐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他,告訴所有的人我有多壞,我死了不值得他們難過,還有,我真誠地向你道歉,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做好兄弟,當然你想和我做姐妹也可以。”
她一邊說,一邊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給他,然後又說:“我們兩個人隻能活下去一個,穿著這件衣服的人就有希望,你穿著!”
“你給我閉嘴!實在討厭!總是說我不喜歡聽的話!”葉子振已經泣不成聲。
她心裏感覺怪怪的,有點兒感動,有點兒激動,有點兒不舍,有點兒不甘,都不重要,她的確很累,現在終於能好好歇歇了。
“我不是在和你客氣,而是在告訴你現實,我比你早在裏麵,我已經被凍得差不多了,你不一樣,你還有很長的時間,你一定可以逃出去的,你一定不可以死,如果你死了,誰來替我照顧我爸爸、姑媽、表妹,誰來替我幫助夏青槐?所以,你不能死!”她抓住他的胳膊,低聲說,“你要記住,如果你死了,葉家就會遭逢巨難,你忍心讓你爸爸媽媽還有奶奶白發人送黑發人嗎?這太殘忍了!絕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