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清冷又多了幾分,她吃掉了一整碗有些涼的水餃,饜足地看著麵前的一隻空碗,楊靜怡沉沉地說:“他們怎麼能那麼欺負人!”
她輕輕一笑,站起來將紙碗扔進垃圾桶裏,連日來的病痛和公司的事讓她心力交瘁,走幾步腳就開始虛空,要立刻摔倒一樣,可惡的病毒和她一樣頑強,無論打了多少針,吃了多少藥,到了淩晨的時候就會開始反複,低燒又起來了,她一直在發冷,用衣服裹住自己的身體,幽幽地靠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
“回去吧!辰星,你在這裏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挽回局麵。”楊靜怡扶住她,“不要熬壞了身體,還······”下一句話被自己用善良掐斷了,隻剩下半截話在時間裏輕輕地回蕩。
她笑:“我沒有這個能力力挽狂瀾,所以我更不能離開,我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現在我要足夠努力將來才能減少對爸爸的愧疚。”她何嚐不知道這是徒勞無功,可是除了這樣努力,她不知道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尤其這件事的起因是自己的自私,即便到了現在,她仍然對夏青槐還抱有希望,不願意接受鄧瑗的條件。
門被敲響了。
楊靜怡走過去開門,對方已經推門進來,是久未露麵的姑媽,一看到她就伸手過來輕輕捧著她的臉,眼淚決堤而出。
“別這樣,姑媽。”她說。
“我給你帶來一個人。”姑媽擦幹眼淚,將她帶到身後一個中年男人麵前,低聲介紹:“辰星,這是杜默。”
“你好,陸小姐。”這個杜默皮膚黝黑,又瘦又高,身上隨意套了一件夾克,就像掛在架子上一樣,看起來很和藹,“陸老師特地跑到海南去找我,跟我說了你們八珍堂的事,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你?”
她驚喜地看著姑媽,姑媽還她一個微笑,低聲說:“先坐下再說。”
她不知道這個杜默是何許人,也不清楚他有什麼能力,但是姑媽千裏迢迢找來的一定沒錯,她就放心地把現在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因為害怕姑媽會生氣,所以她在言談之間還是盡量避免鄧瑗的事泄露出來,杜默人如其名,十分沉默,期間沒有插一句話,直到她把所有的話都說完,才輕歎了一聲,對她說:“陸小姐,我是真的很想幫忙,不過我能力有限,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尋常手段已經沒有辦法再起作用了。”
這話讓人絕望,當你陷入困境的時候,最怕的就是這種情況,有人而且是專業人士,一遍遍提醒你事情大局已定,所有的付出都是枉然。
她苦苦一笑。
杜默幹咳了一聲,才又說:“不過,任何事情都麼有絕對的,我可以給你兩個建議。”
她抬起眼睛看著杜默,希望之舟又一次載上水麵,雖然自己也覺得特別天真,但總算有點兒安慰,一下子覺得前路坦途充滿光明。
“第一。”他嚴肅地說,“現在正是好時機,趁低吸納,將那些股票全都買回來,股價自然會慢慢回升。”
“第二,利好消息刺激。”他說,“他們用新聞戰讓你們陷入被動,你們也可以用新聞戰讓立場改變,新聞是一把雙刃劍,既能傷人也能救人。”
姑媽找了他兩天,他給了兩句話,之後就解釋說不是自己不想幫忙,而是真的黔驢技窮,他一輩子在大學裏做講師,有些理論,實踐卻少之又少,那麼大規模的卻又如此緊急的情況,他並沒有能力處理,加上對八珍堂的情況隻是聽了她的簡單介紹,並沒有辦法給出什麼實際的建議。
這等於諸葛了的錦囊妙計,不過一兩句話而已,沒有實際的支撐,成了一味苦藥,隻能留給她反複思考。
天終於亮了,所有的人到齊,她把杜默的話和眾人說了,紀雲先就搖頭:“這兩個方案都不可行!公司的資金如果全部動用,我們將會徹底陷入被動,將有限的錢投進無限下挫的股價中去,無異於精衛填海,虧欠事小,現在我們腹背受敵,如果股票跌停,我們就隻能申請破產。等待公司拍賣,如今腹背受敵,會便宜那些人的。”
至於利好消息就更不可能了,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能提出有力的反駁,就在旗下麵館全麵停業的時候,八珍堂已經發出公告,說停業是因為要整修店麵升級,將會全麵改善服務,諸如此類,還有更多努力,也隻如石沉大海,所以,如果不是爆炸式的轟動新聞,很難激起人群關注,就更不要提市場反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