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不是方向錯了,而是手頭可用的資源不多。
雖然一直在潑冷水,但紀雲還是將八珍堂這些年在外的投資全都騰出來,再用陸家全副家當抵押,很快就籌到了一大筆錢,加上流動資金已經足夠讓他有底氣,但紀雲卻一直在猶豫,這畢竟是陸家的全副家當,他心理負擔太重,結果在開市前的十分鍾,心絞痛發作進醫院去了。
沒有了紀雲,更沒有人敢拿主意,全都看著她。
她咬著牙,硬著頭皮想,所謂利好消息,是不是說陸家與葉家聯姻?還是,她應該到鄧瑗那裏去賣掉自己,然後用那筆錢來緊急救場?
心裏正慌亂無章,姑媽走上前來,輕輕握住她的手,小聲說:“孩子,別害怕。”
“是的,姑媽,我不害怕。”她輕輕地安慰姑媽。
一個白癡在指揮一群精英,不出錯才怪!偏偏這件事事關重大又敗局已定,誰都不敢承擔這種責任,所以集體沉默。
鄧瑗沒有開玩笑,葉氏集團召開新聞發布會,宣布放棄對八珍堂的收購計劃,情況真如她想得那麼糟糕。
最終,她做了一個相當艱難的抉擇,確定申請停牌,這是紀雲之前想出的一個辦法,揚湯止沸等待爸爸或者夏青槐回來主持大局,雖然不可能完全緩解,但贏得了時間。
這樣一來,股市全都鬧瘋了,停牌就意味著停止買賣,雖然當時申請的理由是公司重組,配粉紅利,但因為之前的狂跌多數人根本沒有來得及賣掉股票,全都等著今天早上拋售,這一停牌就引起了恐慌,居然有人跑到八珍堂公司大門口,用雞蛋不停地砸門。公司動員了全部保安和大部分的男員工維持秩序根本不起作用,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群情激奮的小股民和現場采訪的車子,把整條街都堵斷了,最終警方出動了荷槍實彈的武警,又用了煙霧彈才將人群驅散,最終由政府部門出麵調停,給了八珍堂三天的時間,要求三天之內必須複牌,給小股東一個交代,否則的話,就摘牌,申請破產。
她用掉了緊急救生艙的最後一個救生筏,卻隻能坐在爸爸的椅子上看著樓下一批狼藉發呆,衝突中有三個保安和幾個員工受了些輕傷,楊靜怡帶著人正在包紮,吳廷跟在她身後,去看他們,她從爸爸的辦公室下來,走進一樓大廳,眼前的一片狼藉觸目驚心,員工個個衣冠不整,蓬頭垢麵,靜靜地給她讓出一條路,她心裏一陣刺痛,簡直無法呼吸,在爸爸手上有條不紊的公司,精神飽滿的員工,在她手上就弄成了這樣!她居然還害他們受傷!
眾人注視的目光讓她覺得身上有無數的重量正在增加,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這些人在八珍堂工作的時間已經很長了,今天這行的情況也肯上前抵擋,已經算是重情重義了。
慶幸的是,傷得並不重,她還是讓楊靜怡往醫院裏找了車子過來把他們都送到醫院去,又讓吳廷去找車子過來去接他們的家人,安頓好了之後,讓員工都放假回去休整,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看著環衛工人正在賣力地清掃暴亂過後的街道和武裝巡邏的警察。
輕歎了一口氣。
也許那個風居士是對的,她這個人該有二婚之命,如果嫁給葉子振一切就能恢複平靜的話,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她一個人犧牲,總好過整個八珍堂都跟著犧牲,她並不知道怎麼做一個企業家,但卻明白,企業就是家,剛剛那些幫忙抵擋的人全都是家人,他們指著在八珍堂辛苦工作養妻活兒,她不能因為舍不下和夏青槐的感情就將所有人都犧牲掉。
她不能那麼自私。
“你還好吧?”玉澤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低聲問,“在想什麼?”
她回頭看了看玉澤南,輕輕地笑,“就想,好好睡一覺。”
她終於理解夏青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多累了,或許她這個人生來就是個負累,八珍堂的負累,夏青槐的負累,爸爸的負累,換個角度去想,變成葉家的負累,或許算是某種報複。
“我問你在想什麼?”玉澤南的語氣中帶著慍怒。
“沒什麼。”她抬頭笑了笑,這幾天以來,這是最輕鬆的時候,在打算放下對夏青槐感情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輕鬆了,從今以後,她去禍害葉家,夏青槐和陸家再沒有任何瓜葛。
“為什麼找人去交八珍湯湯譜注冊申請?”他問,“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