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曾經說過,世界上最遠距離,是我就在你身邊,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其實還有一點,莎翁他老人家忘記了,世界上的愛情除了最遠的距離,還有最大的悲劇,是我敞開了心扉,你卻不肯相信我愛你。
信任是愛情的支柱,一旦失去了,一切都無從談起。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四目相對,眼神除了淒楚隻有仇恨,以往甜蜜的對視已成雲煙。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輕輕挪動了一下身子。
“陸小姐,陸小姐。”他就說,“很高興認識你。”
她隻覺得忽然有個千斤墜壓在心上,輕輕地閉上眼睛,低聲說:“抱歉,我沒有把這件事先告訴你,我以為我爸爸會告訴你的。”
“你自己的事自己不說,希望誰告訴我?”他一步不讓,這很不像他,在憤怒的炙烤下,如此冷靜精明的男人也開始變得有些不可理喻,句句帶刺,不紮得人遍體鱗傷就不罷休。
是的,這一點她根本無法解釋,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什麼好狡辯的,人就是那麼可悲的動物,不走到山窮水盡的一天,永遠不會變得如此大無畏。
她苦笑。
“我放在我爸爸骨灰龕裏的東西,是你親手拿走的嗎?”他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這東西就是湯譜。
她輕輕地點頭:“是的。”
“既然拿走了,為什麼還要破壞別人的骨灰龕?”他已經開始咬牙切齒,原本已經漸漸平息的怒氣又一次起來燃燒了起來,燒得脖頸上的青筋全都露出來了。
她弱了些,輕輕向後挪了挪,隻感覺自己身下已經開始出汗,猶豫了那麼一秒鍾之後,終於軟軟地回答:“東西是我拿走的,但破壞骨灰龕的事,是玉澤南做的。”
痛苦地閉上眼睛,低聲說:“我事先不知道他會那麼做。我去的時候他沒和我在一起,我走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他。”
“你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那麼做嗎?”他的聲音大了三四個高度,冷笑道,“他是為了保護你,讓你逍遙法外,不用說了,破壞人家的錄像係統,讓警方找不到罪犯線索的人也是他了?”
她顰眉,輕輕點頭。
“他為了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夏青槐從沙發上站起來,將兩隻手插在褲兜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了足足五分鍾才又說,“可是怎麼辦呢?陸小姐,他對你那麼好,背叛兄弟,豁出一切去幫你,甚至不惜以身試法,你卻沒有辦法回報他,你這輩子就隻能困在我這個小池塘裏,再也沒有機會去他那個大海裏遊泳!因為你爸爸把你作為一條繩子用來拴住我,你就非得做我的夏太太不可!”
她心如刀絞,忽然覺得他不說話的時候真是天使,那些被他冷冷淡淡拒絕的女人實在幸福,不必聽到如此刺耳和不講道理的言論,不必擋在他暴風驟雨的狂怒麵前,毫無轉圜的餘地。
“怎麼了?你不是很喜歡說話的嗎?怎麼現在一言也不發?”他帶著輕佻的表情,挑著眉頭瞥她。
她抬起頭來,也跟著站起來,原本他和她就被放在不平等的天平兩邊,他現在一無所有所有高高在上,她被懊惱和羞愧壓得很低,很低,他冷嘲熱諷,故意扭曲事實,她沒有反駁,他幾乎捏碎她的骨頭,她沒有掙脫。
這是沒有希望的意思嗎?她苦笑了一下,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平靜地看著他。
他將頭扭過去,掃了一眼房間:“我先警告你,你現在是夏太太,離別的男人遠一點,尤其是那些激進派,如果讓我發現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我發誓我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
“真可笑!夏青槐。”她走到他麵前,揚起頭看著他的臉。
“娶了你這樣的女人,我確實可笑,別說你,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他不屑一顧,也沒有後退,盯著她。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你沒有因為我偷走了你的湯譜說要殺了我,卻說如果我可別的男人有染你就殺了我?”
他放聲笑了起來:“用不著這樣試探我,我不是在吃醋,也不可能對你這種女人還有幻想,我隻是提醒你,我是個婚內出軌的受害者,我親眼看到我爸爸的悲劇,絕對不會重蹈覆轍,絕對!”
她的眼淚到了眼眶,一直打著轉。
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隻要一想到是她自己親手把他變成這樣的就如鯁在喉。
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和她所有的期待都不相符,超過了她所有的想象,直接奔著最可怕的方向去了,狂速飛奔,用盡全身的氣力也拉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