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無奈,自己恐怕再也沒有辦法從那個怪圈圈裏跳出來了,玉澤南還是玉澤南,他還是可以在陸家大喇喇地進進出出,還是可以當著夏青槐的麵,對她垂涎三尺,當著全世界的麵,喝醉了之後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
可憐的自己,孤立無援,訴求無門!唯有接受而已嗎?這就是她人生所有的結局嗎?不可能!
她長歎了一聲,從餘梅手裏接過安然,木然地看著玉澤南被三個大男人架著,抬進客房。
男人之間的情誼沒話說,又髒又臭的玉澤南得到了最妥善的照顧,胖子去洗澡,夏青槐就留下來替玉澤南洗澡,換衣服,秦剛也進去幫忙。
她吃驚地看著九嬸忙裏忙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就算是雲海喝醉了,九嬸也沒有那麼悉心照顧過,就是絮絮叨叨罵個不停,而現在,沒有責備,隻有深深地關切,一時催著餘梅去找秦剛的衣服來給胖子和玉澤南換,一邊又止不住擔心推門進去看。
安然將手指塞進她嘴裏,咯咯地笑著。
這個孩子是個天使,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一直是這樣帶著笑容的,隻要看到她一眼,立刻就會充滿力量。
她抱著安然輕輕轉了一圈兒,餘梅滿頭大汗跑進來,把一大堆衣服放在沙發上,依依有些不好意思,那裏麵沒有胖子能穿的衣服。
她笑道:“沒關係,家裏有浴袍,無論大小都能穿,拿出來讓胖子先穿著。”
餘梅這才想起來,忙又跑到雜物間去找。
一陣忙亂擋不住夜深。
安然甜甜地睡著,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進嬰兒床上,抬頭看了一眼手表,淩晨兩點,替安然蓋上被子,忍不住低頭在小小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小床買來的時候孩子誰在裏麵還像顆花生,占不到這床的四分之一,九嬸說孩子的腿不綁好,將來會很難看,於是便裹了裏三層、外三層,五花大綁,可是現在,這床看起來已經小了。
“孩子睡了嗎?”他身上一股煙味。
“怎麼了?”她點點頭,皺著眉頭問他,“玉澤南還是不舒服嗎?那給楊阿姨打電話好了,讓她過來看看,比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看著好。”
“不用了,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又吐了三四次,九嬸在那兒看著。”他伸手摟住她的腰,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胖子和依依呢?”她四周圍看了看,靜悄悄的。
“穿著餘梅給的浴袍開車回家去了,胖子說他沒有穿衣服,不好意思在家裏晃來晃去的。”他歎了一口氣。
“你有話卻說不出口是嗎?”她回頭問他。、
他笑著點點頭:“不過好在有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婆,知道我說不出口,不會盯著我來問。”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感歎這個家夥實在是聰明到家了,不管她現在是怎麼想的,他先誇了她然後再說,反正態度放在這裏了,隻要他不說,她最好別問。
“幹嘛這樣看著我。”他輕輕笑,用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夏先生馭妻有術。”她笑。
他握住她的手,又歎了一口氣,才抿嘴說:“我現在的身份來談這件事,不合適。而且,我隻是聽旁人說的,並沒有親眼所見,貿然開口,隻顯得輕浮。”
“沒事,不想說就不要說。”她抬頭看著他,眼神發著光,伸手死死地握住他的手,低聲說,“你說你再也不會放開我的手,我相信,所以,我也相信你的將來身邊一定有我的位置,無論你想什麼,做什麼決定,都會替我考慮,所以,我不問。”
他含笑看著她,看了一眼安然的房間:“晚上我們陪安然一起睡吧。”
安然的睡房沒有裝修,因為即刻要住,所以來不及,後來將就著在原先的紅木地板上鋪了一層軟地膠,放了小床和玩具,隻有一張高低床,是留給九嬸和餘梅照顧孩子時候睡的。
兩個人擠在一起,他的胸口貼著他的。
一時間有個恍惚的錯覺,多麼美好的一家三口!
在泛著清香的房間裏,躺在丈夫寬厚的懷中,她漸漸睡去,睡夢中,一片明黃色。
好可怕!
她盡管身處夢中,也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是夢境,但還是忍不住徹底崩潰。
因為一看到明黃色就隻有那株大銀杏樹,一看到銀杏樹,就會清楚地看到曉靜阿姨。
那個孤寂冷清,結著仇怨的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