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替我約好時間,我現在趕過來。”她輕輕地閉上眼睛,盡管還沒有準備好,這種情況之下,不該再耽誤別人的。
“太好了!我馬上給他的律師打電話。定在什麼時候好呢?”範安東興奮起來,懸而未決的事情終於可以有個圓滿的結局,其實之前就和陸湛溝通過,陸湛表示那百分之五十二的股份既然已經給了夏青槐就是他的,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女婿,唯一擔心的隻是女兒的生活將來誰來保障,所以他一直謹守底線,為的就是給陸辰星一個生活保障。
誰都知道,有夏青槐在,八珍堂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就是一座源源不絕的金礦,衣食無憂是不愁的。
“都可以,我現在坐飛機回去,也就是三個小時的時間。”她聽到範安東如釋重負的語氣,才知道自己平時是多幼稚和可笑,本該釋然和成全的,一直在逃避。
這個時候,特別想念九嬸的嘮叨和家裏的一切。
也許,該去看看夢涵和安然的墓,從葬下去之後,她還沒去看過一次。
辦事神速的範安東在十分鍾之後就給她打電話,說明天一大早八點半,準時在範安東的律師事務所見麵,那個時候,她還坐在前往機場的出租車上,用手機翻看著那些令人沮喪的新聞。
越看越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他。
波尼打電話過來,說已經準備好了她的秋冬時裝發布會,最遲後天之內必須趕回去,她粗略算了算時間,答應了。
明天一大早簽協議,然後就乘飛機,還能早一些。
主意已定,買了最快的機票飛回去,到機場的時候,九嬸和秦剛還有餘梅全家出動,已經等她多時了,九嬸當場就流淚滿麵,一邊心疼她黑了瘦了,一邊抱怨她太壞良心,那麼長時間不回家一趟。
夜晚的城市燈火輝煌,炎夏在這裏帶著無比狂野的燥怒肆虐著,整個城市都在熱浪中翻滾,車上,九嬸一直叨叨,冷氣開得很大,甚至她都有些發冷,好久沒有回家,心裏的激動卻被全被明天會麵的沉重壓了下去。
決定的很倉促欠缺深思熟慮,但對於她來說,要做好一件事,就必須先斷了自己的後路,感謝她自己在醫院裏親眼目睹的那一幕,否則的話,她根本無法下定決心出麵,她隻是單純地覺得,不能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厄運就此打住吧。
房間裏空蕩蕩,原本安然住的房間改了雜物間,裏麵什麼東西都有,唯獨沒有安然的任何東西,姑媽長居瑞士療養,逢年過節跟爸爸一起回來,整個房子就隻有九嬸和秦剛餘梅夫婦,所有的一切都照顧得井井有條,和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分別,大銀杏樹褪去了所有黃色的葉子,鬱鬱蔥蔥地佇立在院子裏,草木茂盛,生機勃勃,但這個家卻冷冷清清。
“我做了你最喜歡的沙拉。”九嬸紅腫著眼睛,跑進去端出她的沙拉碗。
她接過來,毫不客氣地吃:“味道很好。”
“覺得好吃的話,就留下來,我保證你每天都能吃得到。”九嬸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你一個女孩兒家家,在家裏什麼都方便,出了門去,誰來照顧你?”
“我自己照顧自己。”她笑,“九嬸,如果你願意幫我做吃的話,明天跟我一起去法國好了,我要在那個地方工作一個禮拜呢!”
“一個禮拜?一個禮拜之後你又要去做什麼!”九嬸又開始叨念,餘梅笑著將她拉起來,“小姐好長時間不回來,你就讓她清淨清淨吧!她明天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我跟你說!”九嬸用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明天不準走!不然的話,我就不合眼守著你!聽見了沒有!”
“聽見了,聽見了!”她笑,心再一次被那個重要的事情撕裂,但表情安之若素,她若慌了,誰會相信她離婚離得坦然又幸福,算是一種解脫。
“好!你說過的話就得算話!”九嬸麵露喜色,匆匆往廚房裏去了。
她放下碗,東西很好吃,但興致缺缺,有種食不下咽的痛苦襲來,這裏是她的家,可是她站在這裏,卻不知道該如何自居,輕輕地擦了擦手心裏的汗,柔聲問一直站在身後的餘梅:“夢涵和安然下葬了沒有?”
“已經葬了。”餘梅小心翼翼地說,“上個月老爺回來了一趟,專門把這件事辦了,姑太太倒是沒有回來。”
據她所知,夢涵和安然的骨灰一直存放在靈骨塔裏,這一次入土為安,她本該回來看看的,居然毫不知情,上個月?上個月她在做什麼呢?想到這裏,她沉沉地笑了笑:“帶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