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又累又餓,她毫無感覺,看著近在眼前的酒店,她的心放下了一半,為什麼是一半呢?
這麼說吧,她遠遠就看到印著巨大TT標誌的寶藍色直升機停放在空曠的場地上,還有兩三輛同樣顏色,同樣標誌的救援車,這是TT公司的救援設備,這是國內最專業最有名的搜救隊,尤其以雪地救援聞名,無論是在設備和專業人員上都不輸英國、美國的救援隊,她放下心來,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偏遠的一個小酒店,看起來毫不起眼,居然能有這樣的經濟實力,在第一時間內找到TT公司這樣的頂尖救援隊,爸爸有救了。
可讓人又提起一半兒心的事是,救援車的車頂和直升機螺旋槳上的積雪足有三十四公分厚,周圍甚至沒有清晰可見的印記表明,這些設備曾經移動過,既然來了,為什麼要停在這裏呢?
不看到這一幕不著急,一看到這裏,心裏急得不成樣子。
越是靠近酒店,積雪越是厚實,溫室效應在這裏沒有任何力量,所有的地方全是一樣厚,車子已經深深地陷入了積雪中,再難撼動,就連一路上指揮若定的向導也不敢輕易下判斷,倒是司徒博宇殺伐決斷,推開積雪打開後備箱,將車子裏的背包扔在背上,大聲對向導說:“車子就停在這裏了!我們走過去!”
兩個人背著兩個大背包,一人一邊拖著她,艱難地向前行進。
酒店門口空無一人。
大廳裏卻是熙熙攘攘的人,透過厚實的玻璃窗,她首先看到了岑娜的背影,又是激動又是興奮,岑娜在,爸爸就一定不會有事!她想要加快兩步向前跑,卻中了欲速則不達的咒語,整個人橫躺在了雪地裏,立刻就壓出一個人形框,連帶著拖她行進的司徒博宇和向導也摔倒了,三個人全身都是碎雪花,白花花的看不出樣子。
她張口大聲喊:“娜娜!娜娜!”
被一大群穿寶藍色製服的人包圍著,岑娜身處正中央,又隔著厚實的玻璃牆,岑娜又怎麼可能聽得到。
她摔得滿臉是血,嘴裏也有,吐了出來,拚命往前掙紮爬。
司徒博宇把她從雪地裏一把扯起來,後麵是幾十公斤的背包,前麵是幾十公斤的她,可憐的司徒博宇艱難地想要站穩,搖搖晃晃兩三下,終於穩穩地站住了,喘著粗氣說:“當心自己受傷!現在你可以不必擔心了!看樣子,陸叔叔沒事了!”
她重重地點點頭,但願如此。
看著近在咫尺,走起來卻足足花掉了五分鍾的時間。
五分鍾,那是多大的煎熬,家人就在眼前卻叫不答應、情況不明,那種焦灼,遠大於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
大約是一個世紀之後,她和司徒博宇以及向導艱難地來到了酒店大廳,這裏的地板上全是硬邦邦的冰,滑得嚇人,在城裏買的皮靴已經全都濕透了,一雙腳全都是木的,全無感覺,她猛地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摔在地板上。
司徒博宇也好不到哪裏去,滑了幾下就嘭地一聲躺在她旁邊了,向導笑著過來拉他們兩個,幾乎是拖貨物一樣,一手一個拖到大門口的,自動打開的大門口沒有任何人迎賓,所有的人都聚在前麵。
她大聲喊:“娜娜!”
聲音才出來,已經哽咽了。
岑娜猛回頭看到是她,立刻就流下眼淚來,撥開眾人跑過來:“我的乖乖!你怎麼來了?”
“我爸爸呢?”她踮起腳尖向前看,人群中並沒有看到爸爸的影子,心頓時就冰凍了起來。
“別急,別急!你爸爸沒什麼大事,就是摔斷了腿,現在大夫正在給他做簡單的固定,等固定的好了之後就可以出去找大夫了。”岑娜的視線固定在司徒博宇臉上,表情有些僵硬,說是開心,倒不如說更顯得有幾分吃驚和錯愕。
“你呢?有沒有受傷?”她看岑娜表情奇怪,便忙問。
“喔。”岑娜這才回過神來,恢複笑意,“我沒事,你爸爸把我保護得很好。”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她踮起腳尖,遠遠地看到正前方的大門緊鎖,看著岑娜,可是岑娜卻一直盯著司徒博宇看,看完之後又轉頭看看大門口,徑自笑著搖頭,這種表現相當怪誕。
“沒有。”岑娜搖搖頭,小聲說,“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爸爸?”
她迫不及待往前走,大廳光可鑒人的地板人來人往,進進出出,加上暖氣一吹,全是水,更比外麵還滑一些,她踉踉蹌蹌險些摔倒,她的鞋子已經結了冰,像是個硬殼兒,司徒博宇及時抓住了她,搖頭說,“小心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