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博宇是個比起伴侶更像玩伴的求婚對象,再加諸他一路以來對她的關心支持和細心陪伴,拒絕她說不出口,但要接受,又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眼前忽然閃出全羊被架在柴火上反複烘烤的場麵,感同身受,痛苦煎熬,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司徒博宇相當積極,聽到爸爸的話,立刻轉過來,單膝跪在她麵前,微笑著說:“我知道求婚要買鑽戒,要有鮮花,可是我沒有給你買鑽戒,也沒有準備花,因為對我來說,你是最特別的女人,是我從十一歲情竇初開就一直喜歡的女人,你的善良、可愛、溫柔、倔強、軟弱、自私我全都看在眼裏,我認識全部的你,愛你的全部,現在我用我所有的真誠問你這個問題,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願意在你喜歡的任何地方落葉生根,組建幸福的家庭,我願意為你不輕言生死,給你我所有的一切。”
多麼讓人心醉的一段話,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纏綿悱惻,動人心魄。
現場所有的女人都驚歎,幾個酒店的女孩兒已經開始擦眼淚,就連一直眼神怪怪的岑娜也沉默起來。
所有人都看著她。
她頭疼腦熱,心煩意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不是那種喜歡出風頭的人,所以現在的情況很是惱人,當著眾人的麵,有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忍不住沉沉地歎了一口氣,低聲說,“你先起來好不好?”
老那麼跪著,有點兒逼人太甚的感覺,非得立刻就做決斷。
司徒博宇沒有過多的堅持,聽到她說,便站起來,拍拍手,笑著看她,眼神充滿期待。
即便和這件事毫無關係的人,也在期待一個結局來滿足好奇心,她心裏別扭,隻覺自己蠢鈍到家,這種事,怎麼會壓根兒就沒往這邊想呢?哪怕早知道一秒鍾,她也不會如此刻一般彷徨無助。
“我。”她欲語還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才體麵。
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麵,回答直接決定了麵子,雖然他是原生派,但歸根結底也還是個男人,任何男人的尊嚴和麵子都重要過一切,回答很簡答,要麼好,要麼不好,任選其一。
問題是,回答好她覺得像是****,回答不好又怕失去這個難能可貴的朋友。
男人和女人之間存在真正的友誼,但有一條不可跨越的線,一旦跨過了,就徹底變質,最可怕的是,兩個人的眼裏還有不同的未來。
現在,司徒博宇明顯跨過來了。
“沒事,你說吧,我都能接受。”司徒博宇吞下一口口水,怔怔地看著她。
她又想哭又想笑,這像極了一個玩笑,這個家夥偽裝得怎麼那麼好!甚至連吻都沒有接過,就忽然說要結婚?
周圍的熱血救援隊開始起哄,不停地拍著手,異口同聲高呼“答應他,答應他。”
“嗯。”她已經聞到自己的心因為煎熬發出的糊味,回頭過去,爸爸和岑娜兩個人表情深沉,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覺。
好殘忍的選擇題。
他還是看著她,兩隻眼睛充滿了強烈的陽光,讓人無法直視。
“我,我很感激你。”她有些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喔。”他顯得有些失望,盯著她看,視線一秒鍾也不離開。
他不是已經能夠笑看風雲的人了嗎?為什麼還要這樣咄咄逼人呢?
“我們可以不必馬上就結婚,隻要你答應我,我們可以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方式,再談結婚的細節,你看,叔叔要趕著去醫院,我們不能總是耽誤時間,對吧?”司徒博宇退了一步,提出另外一個讓人有喘息空間的方案,但卻還是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她求助似的看著爸爸。
爸爸終於歎了一口氣,開口卻未必是幫她,話中的語氣也顯得格外高深莫測:“孩子,遵從自己最真實的內心,不要想得太多,就做你想做的事,不管你做什麼樣的選擇,決斷很重要,決定了就不要再猶豫。冷靜下來,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麼?”
她捂住胸口,輕輕閉上眼睛,看到了夏青槐的臉。
猛地睜開眼睛,她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幹裂的嘴唇,一股血腥味。
“我。”她咬著牙,抬頭看著天花板上巨大的閃亮的水晶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