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澤南是不會讓人喘息的人,這林可久還躺在病房裏沒有手術,出門去幫忙買拖鞋的季林又被人搶了手機,他正在給鄰居打電話,讓對方幫忙照顧他陽台上的花草,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一個人來直接就伸手去搶他的手機,季林死心眼兒,抓住就不放,搶奪之間,對方就掏出刀子來,因為恰好當時旁邊有個保安抓了他一把,不然的話,隻怕現在已經躺著了,雖然沒有受什麼傷,但胸口的衣服已經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連皮膚上也有一個淺淺的刀痕,做了簡單的處理,就跟著救護車去了。
他和她回家替他們夫妻取些換洗衣物,他大概是有話想和她說,所以特地支開了秦剛,車子是他自己開著,一路上,她忍不住沒和他說一句話,甚至是看他一眼,隻是心事重重地盯著窗外,心緒不寧。
他看在眼裏,更加沉默,習慣了她笑笑鬧鬧的男人,明知道眼前是僵局,卻沒有辦法率先開腔打破,隻能直勾勾地盯著她。
有那麼幾秒鍾,她隻擔心他看著她,不會看路,但事實證明,他還是用餘光瞥著路況,遇到情況,總能很好地處理,便也就放下心來,隻顧盯著窗外,如果要離開,她也絕對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偷偷地溜走,以他的個性,絕對不會輕易放手,所以,如果真要解決眼前的問題,隻有兩條路走,要麼親手殺死玉澤南,終結一場浩劫,要麼就妥協,和夏青槐徹底分開。
她和夏青槐何其無辜,一個負債女還,一個懷璧其罪,跌跌撞撞走到今天,最終還是免不了生離的悲慘結局,和普通人相比,雖然有些財富,但卻連最簡單的幸福都難以守住,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如今看來,富貴夫妻也未必就事事如願,比起百事哀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充滿了無奈和悲哀。
殺死玉澤南,就是個笑話,又有誰能殺了人之後還置身事外,惡毒如玉澤南,盡管堅稱自己沒有殺人,還不是一樣要躲躲藏藏?最安全無害的方法就是,照他說的辦,隻要他停手了,世界就安靜了。所有的人都還能像正常人一樣地生活,但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玉澤南玩兒得相當盡興,季林遇襲之後,又迫不及待地發過視頻來,笑容依舊,沒有隻言片語的默片,看得人心驚膽寒。
還是那個割喉的動作,還是那些跟蹤似的手段,還是那個一成不變的要求,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在想什麼?”他在紅燈口將車子停下來,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的麵容是一個狂野的黑洞,能瞬間就吞噬她所有的理智,隻是看了一眼,她就恨不得立刻鑽進他懷中大哭一場,可現實是,她必須咬牙忍耐,必須繃住,如果真要離開他,需要一個完美的理由,那件事,正好是個絕佳的理由。
水到渠成,似乎老天都在為她鋪路搭橋,隻等最後的抉擇。
她欲哭無淚,強忍住內心的悲哀,轉過頭,沒有回答,輕輕地推開他的手。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他伸手掰過她的頭,抬著她尖尖的下頜,讓她麵對著他,靠近她的唇,在上麵印下一個深深的吻,喃喃地說,“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他本沒錯,卻一再地向自己道歉,在夏青槐的字典裏,這算是史無前例的,他不喜歡解釋也解釋了,不喜歡道歉也道歉了,她還想讓他怎麼樣呢?
她輕輕地推開他,眨著幹淨透明的眼珠,淺淺一笑,客氣疏離,她沒有辦法像對待玉澤南那樣對待他,隻能這樣表達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很是無奈,路燈轉了,後麵的車子不停按喇叭,他隻能放棄繼續和她聊天的念頭,發動車子。
那個吻還留著滾燙燙的餘溫,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愛情最可悲的時刻莫過於此,兩個人心裏看到的未來,已經不是同一個模樣。
他還在努力向前跑,她卻要放手了。
林可久家收拾得很幹淨,瓦鍋裏還燉著清香撲鼻的雞湯,夏青槐去屋裏收拾東西,她輕輕地拔掉插頭,打算找個湯壺把這鍋湯帶到醫院裏去,翻了好久,才在頭頂上的櫃子裏找到一個,她踮起腳尖,伸出手指,努力想夠到。
他從她身後伸手過來,準確地取到了湯壺,自然地伸手扶住她的腰,柔聲笑道:“給你。”
她沒有說話,接過來,用水清洗了兩三遍,這才用勺子往裏麵裝湯,他一直貼在她身後,盯著她看,她盛湯的時候,他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忍不住柔聲笑道:“你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