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一陣陣泛起漣漪,又一次次自己叫停,像個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停地自我鬥爭,最後,她下定決心低聲說:“這裏是別人家。”
他動了動手指,最終還是放開了,一臉受傷地看著她,他大概沒有想到,她會是個如此斤斤計較的人,一點小事就讓她徹底失去了笑容,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對他愛理不搭。
“我知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像是個正在承認錯誤的中學生,“我說你的那句話過分了點,態度也太生硬了,我當時腦袋裏一團糟,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所以,我傷了你。
“還有嗎?”她問。
“我沒有保護好你,全是我的錯。”他坦誠地說。
“你不欠我的,保護我是我自己的事。”她轉過頭來看著他,軟軟地笑了笑。
他眉頭皺在一起,盯著她看。
“所以,你沒錯,我也不怪你。”她把盛滿湯的壺塞進他懷裏,低聲說,“我們走吧。”
“等等!”他猛地扯住她的手,這些話,聽著不對勁。
“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吧,剛剛楊阿姨跟我說,隻要過去看情況允許,立刻就安排手術,希望我們能在進手術室之前趕回去。”她推了推他的手,打算向前走,卻仍舊被他拖住,便回頭看著他,淡淡一笑,“我們不去也行,可那是你媽媽。”
他動了一下,仍舊拉住她的手,一同往前走:“我要和你好好談談!等這件事完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談!”
隻怕兩個人還這樣癡纏,這件事就沒玩沒了了。
她盯著他的背影,眼睛愈發幹澀,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倔強一旦發作,也不是輕易就能擺脫的主兒,想要做到滴水不漏,看來是還得再想別的辦法。
從家裏到醫院,很長的一段路,他沒再說話,一直在盯著她看,比起之前的愧疚,更多添了幾分憤怒。
她隻裝沒有看到,轉頭看著窗外,一路風景千篇一律,她的心也跟著成了同一種模式,無限循環著痛苦。
不幸中的萬幸,林可久的傷勢並不像公立醫院裏說的那麼嚴重,經過固定和治療,避免了手術,很快就轉入病房,楊靜怡安排了最好的房間給他們,還專程讓人過來製定餐單,夏青槐一直陰沉著臉,隻有林可久從檢查室裏出來的時候才笑了笑。
他一直盯著她看,以至於讓她想找個地方給玉澤南回短信都沒有辦法,隻有去了廁所,找出玉澤南發短片的號碼,回過去“交易成立”四個字。
五秒鍾之後,玉澤南居然馬上就回了一個短信:“給你一天的時間。”
一天?玉澤南真當他自己是神了吧?可以主宰一切吧?
她回“總之我會盡快離開,你立刻停手。”
“我什麼時候停手,取決於你什麼時候離開。”玉澤南很快回複她。
可笑,她居然一再受玉澤南威脅,而根本沒有什麼可反過來威脅他的!自己是有一大堆在乎的人和事,可玉澤南完全是個無牽無掛的人!她能威脅他什麼?
她想了想,回過去一個“三天”。
對方便再也沒有了任何音訊。
總要一些時間做準備,也該好好想想如何開口,簡短的兩個字,手起刀落,一下子就終結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斬斷了愛情,一筆和魔鬼做的交易,除了無條件妥協,她已無計可施。
又過了幾分鍾。
“辰星,你在裏麵嗎?”楊靜怡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伴隨著快速地敲門聲,急性子展露無遺。
“我在,馬上出來了。”她忙衝水,想了一想,便將手機裏的視頻全都傳給了王久寧,怕不保險,又轉給了陳嘉言還有範安東。
其實她心裏也很清楚,就算轉給他們又能幹什麼呢?現在的玉澤南已經是全城通緝,遠的不說,就說打傷胖子的那件事,已經是證據確鑿,可警察還沒抓到他,而且,他已經殺了那麼多人,心裏知道逃不過一死,所以接下來做事更是不會有所顧慮。
或許應該慶幸,他還願意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而用停手和她做交易,算是有個可以按下停止鍵的機會。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要離開的事,包括楊靜怡在內,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給一個朋友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