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雨愣愣看了看景浩天,卻見他已經飛身衝上,於是趕忙起身,攔住景浩天,道:“你先等等看,我覺得她並不想加害無憂啊!”
景浩天跺跺腳,一把推開白小雨,剛要撲上去時,卻聽白小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或許她是想救無憂呢,九黎刀之傷,這世上恐怕唯有她能治好!”
景浩天聽罷,忽然停住了,他看了看皇甫瑤,隻見她此時正旁若無人地凝視著納蘭無憂,納蘭無憂明顯已經因為失血過多神誌不清了,目光呆滯,麵色慘白,一副將死之人的模樣。
“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就算你殺了她,無憂也······”白小雨走上前來,緊緊拉住景浩天的手,眼神悲戚,繼續道:“九黎刀是世上最可怕的殺器,隻有持刀人才挽救得了刀下亡魂,無憂他萬萬不該往刀尖上撞啊。”
景浩天另一隻手握得咯咯直響,死死盯著皇甫瑤,一言不發。小憂一瘸一拐地走到他身旁,身上已被鮮血染透,畢竟納蘭雪鳥的體型對現在的它來說太過巨大,即使它再如何凶猛,也絕不會是納蘭雪鳥的對手,若不是景浩天出手相助,凶猛殘暴的納蘭雪鳥必會撕碎它,小憂雖然調皮而且好吃懶做,但從來都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此時的它正盯著盤旋在天空的納蘭雪鳥,滿眼憤恨。
“我聽你的,事到如此,也隻能這樣做了。”景浩天忽然出了一口氣,說道。
與此同時,皇甫瑤也轉過頭,一雙眼睛充滿感激似的看著白小雨,輕語道:“謝謝你了。”
白小雨如釋重負般擺了擺手,道:“你快些幫他料理好傷口吧。”說完後,看了一眼景浩天,隻見景浩天緊縮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手上火紅龍頭也已經散去,隻是他心中的疑惑遲遲不能消除:眼前這個女子究竟是怎麼想的,心思說變就變,似乎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她提前計劃好的。
皇甫瑤含笑看著納蘭無憂,緩緩彎下腰,將耳朵貼在納蘭無憂的傷口處,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她的半邊臉,“無憂,我聽見你的心跳了,你的心完好無損,或者說,你從未變過心,是麼?”
納蘭無憂聽罷,不知為何,忽然緊緊閉上雙眼,神色愈加悲戚。
皇甫瑤抬起頭,半邊臉一片血紅,配上她還未散去的黑色眼睛,顯得格外猙獰,隻聽她繼續說道:“那一年與萬千手惡戰,你為了救我,鮮血都被他吸幹了,後來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那時候我有多傷心嗎?”
景浩天心中著急,不知她這樣算不算拖延,但又怕激怒她,因此隻得在手心裏捏了一把汗,隻希望她快些動手,替納蘭無憂止住血。
“我寧可殺了天下所有人,也不願殺你,生離死別,人生苦楚莫不如此,你還記得我姐姐麼,小時候姐姐是我的天,後來有一天,在相思穀的滿地楓葉中,我的天塌了,她死了後,我就對這世間沒什麼牽掛了,直到我在夢中看見昆侖山,那是一個很詭異的場景,千裏雪飄,天際白得像是一張白紙,地上蒼蒼茫茫,無數白骨橫立在天地之間,數不清的白骨,數不清的怨恨,所有白骨都朝拜著一個人,那個人被一把斷劍釘在聳入雲霄的冰山之巔,雙目緊閉,神色安詳,就像現在的你。”
這時候,皇甫瑤慘然一笑,接著便慢慢起身,不料剛起了一半就一個趔趄,栽倒之際,她的右手緊緊拄在了九黎刀刀柄上,這才穩住。
景浩天越看越驚,心中不祥之感橫衝直撞,不僅手心全是汗,就連後背也冒出了濃密的汗珠。
這時候,皇甫瑤突然臉色一紅,“哇”的一聲,一口鮮紅血液從口中噴出,接著,就見她眼中滲出淚水,道:“無憂,我們活在世上,就得接受宿命,萬骨朝拜的那個人,就是你啊,我隻看到了你的死亡,卻沒想到就是今天,你為什麼要自己撞上九黎刀呢,我根本救不了你,我無力回天啊!”
說著,手起刀落,九黎刀再一次刺入納蘭無憂胸口正中,納蘭無憂豁然睜眼,滿臉通紅,忽然一張嘴,鮮血大口大口噴出。
“好好上路吧,無憂。”
皇甫瑤半跪在納蘭無憂身旁,眼淚流下,滴在納蘭無憂臉上。
“不!”景浩天發出震天動地的龍吼,發了瘋一般朝納蘭無憂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