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璟拒絕了梁文帝的宮宴,徑直回了為他準備的公主府。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奢華至極,可阮璟眼中卻一片冷寂,如同看著一座空墳。

八年,足以改變太多,曾經渴望的一切,如今看來都如同嚼蠟。

宮女們簇擁而上,服侍她沐浴更衣。

饒是隆冬時節,公主府內依舊溫暖如春,地龍燒得旺盛,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阮璟斜倚在軟榻上,雪白的狐裘蓋在她身上,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卻也難掩她眉宇間的疲憊。

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麵前,單膝跪地,恭敬道:“恭迎主子回朝。”

阮璟眼皮微抬,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衛影,語氣淡漠:“起來吧。去幫我找一個人,叫沈煉。把這個給他。”

說著,她隨手丟出一塊雕刻著繁複花紋的黑色令牌。

影接過令牌,領命而去。

阮璟閉上眼,思緒飄回了八年前。

那一年,她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對未來充滿憧憬。

可一紙詔書,將她送往了北燕,從此開始了她長達八年的質子生涯。

北燕的冬天,比大梁冷得多,也殘酷得多。

她受盡了屈辱和折磨,曾經的驕傲和天真被一點點磨滅,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算計。

如今,她回來了,她要讓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付出代價!

香爐裏嫋嫋升起的龍涎香,並不能驅散阮璟心底的寒意。

她閉著眼,仿佛睡著了一般,唯有指尖一下下輕叩著扶手,泄露了她內心的波瀾。

“公主殿下,首輔大人求見。”

一個宮女怯生生地稟報,頭也不敢抬。

“讓他進來。”

阮璟眼都沒睜,語氣冷淡得如同冬日裏的冰雪。

魏九昭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玄色衣服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周身散發著上位者的威壓。

他一眼就看到了斜倚在軟榻上的阮璟,八年,她褪去了少女的青澀,眉眼間更多了幾分淩厲,卻依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他沒有行禮,隻是冷冷地開口:“既然回來了,就做好你的長公主,其他的,不必你操心,我會護著你。”

阮璟倏地睜開眼,那雙曾經清澈見底的眸子,如今卻深不見底,仿佛藏著無盡的風雪。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魏九昭,八年前,你也是這麼說的。”

魏九昭心頭一震,八年前,他曾在她麵前立誓,定會護她周全。

可是後來他還是護不住她,她被送往了北燕。

如今,她回來了,卻形同陌路,那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兩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阮璟赤足踏在地毯上,一步步走向魏九昭,如同女王巡視自己的領地。

她停在他麵前,帶著戲謔的笑意,纖細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首輔大人,你怎麼還是這麼無趣。”

魏九昭比她高出一個頭,阮璟不得不微微仰視。

她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臉上,神色愈發陰沉。

他,依舊是記憶中那般冷峻,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上位者的威嚴。

“公主殿下,您越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