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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懷仁走後,美娥就盼望著丈夫早點回來,她多麼想聽丈夫說“沒有事的,我的病很快就會好的。”這句話啊,丈夫走的第一天下午,美娥就牽著壯壯的手來到村頭,雖然她知道丈夫不會回來這麼早,可是她管不住自己。丈夫走的第二天,美娥從下午一直盼到太陽壓山的時候,沒有看到丈夫的身影。
“怎麼了?是不是在路上摔倒了?還是人家醫生讓住院。”美娥忍不住跑到離公路不遠的那個高崗上向遠處看了又看,直到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丈夫還是沒來,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回到家裏,本來不好的心情,現在糟透了,活潑可愛的壯壯,他怎麼看也不順眼,幾次她舉起了巴掌想打他,等壯壯睡著了,她覺得渾身散了架一樣,坐在燈下發呆“到底出現什麼事了?不行,明天我把壯壯送到娘家,我去羊皮看看去。”
美娥是被狗叫與急切的敲門聲,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發現壯壯已經吃驚地坐在**角落裏,祈求地看著同樣吃驚的母親。
“誰啊?,別急這就來,這就來“美娥答應著下了**,大門外站著村裏看管山的王向陽,這個老頭年輕時因為家裏窮,再加上又是一個十足的喜愛把話藏在肚子裏的人,比丘之箭一直沒有射到他,到了60歲還一直打著光棍,眼下這位出透力的老實巴交的農民,當起了“山官”,照看著山上的每一棵小樹。自從土地承包後,村裏喂牛的越來越少了,很少有人跑到山上割草。王向陽這個山官主要任務是照看山上那些長得參差不齊的樹木,他是一個幹一行愛一行的老頭,天一亮就往山上跑,他喜歡滿山上溜達,他看著就像自己孩子的小樹,一天天長大,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高興。有時候他會撫摸著半山腰上的那棵長得挺直的柏樹,自言自語地說“長大吧,快點長大我的孩子,長成一棵好大好大的樹,經過工人師傅的精心雕刻,那就是很好的家具了,這樣你就會在城裏安家,聽說城裏家裏都有電視,據說這個東西很奇怪,裏邊的人活靈活現的,我老子可沒有這個福分,嗬嗬嗬。”
這天一早王向陽很習慣地在山上溜達著,他突然看見他經常說話
的柏樹下竟然站著一個人,仿佛正在肆無忌憚地砍著柏樹枝子,
“幹什麼地?”王向陽吼叫著快步跑過去。那個人對王向陽的吼叫一點也不理會,依舊站在樹下。
“喂,我說你呢?你不會是聾子吧?快停下你那罪惡的手,可憐的小樹,經不起你的折騰。”王向陽吼叫著到了這個人的跟前,原來這個人已經在這棵樹上吊死了,他嚇得娘啊一聲就往山下跑,長到60歲他從來沒有單獨見過死人,他不願意看到死人的臉,據說死人臉時分的難看的,看了之後,噩夢會做一輩子的。跑出100多米,這個可憐的老頭,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我這樣急急衝衝地跑到村裏去,這大把年紀了會被後生笑話的,再說那個人也許剛剛吊上去,說不定還沒有死呢?見死不救有罪啊。王向陽又急匆匆地回去了,到了吊著人的樹下,他仔細地看了看,是本村的李懷仁,伸出嘴外的舌頭,讓這張鐵青的臉顯得那麼恐怖,王向陽裝著膽子,伸手摸了摸李懷仁的身子,已經變涼了,不知道李懷仁在樹下吊多久了,反正沒有救了,他覺得自己在這裏一會也呆不下去,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起滿了全身,他已經顧不得怕別人笑話了,飛快地向山下跑去,好幾次他差點被石頭絆倒,可是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哦”美娥打開大門,看見滿臉大汗的王向陽“大叔你…”
“李懷仁他…他…”笨嘴笨舌的王向陽想迅速把李懷仁吊死在山上的事說不出來,可是話到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大叔…”美娥一把抓住王向陽的手,焦急地問道“懷仁他怎麼了,你快說啊”
“孩子他娘,我…我一大早就到了山上,你知道這是我的習慣,我習慣到山上的各處走走,喜歡同那棵長得又高又直的柏樹說說話,你猜怎麼了?”
“我遠遠地看見一個人站在那棵我喜歡的小柏樹前,我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吼叫著跑過去,想不到是你家的李懷仁吊死在那棵樹上了,這下天塌下了。”
“啊…”美娥搖晃著王向陽的手,哭喊著“大叔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是麼?大清早不應該開這樣的玩笑。”
“我怎麼會呢?”王向陽老淚縱橫“我怎麼會呢?”
壯壯從屋裏跑出來,哭叫著抱住美娥的腿“娘,怎麼了?娘你沒有事吧?”
“孩子”美娥一把抱住壯壯“我可憐的孩子,你爹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