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低頭看著那極樂宮主詡詡如生的美麗臉龐,低歎道:“極樂宮主死而不腐,全靠在下以全部功力和一身的毒血相養。”
信雲深立刻警覺道:“你便是把全部功力傳給了我,也別想我替你照顧這個女人。”
柳先生笑道:“你這小子雖然貪圖我的武功,倒是誠實。你放心,我與極樂宮主的孽緣,我已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人死燈滅,她執意要死後也要保持美麗容顏,又有什麼意義呢。隻是,你受我一身功力,卻也不是沒有代價的。”
“先生但說無妨。”信雲深道。
“我當初服了極樂宮的邪毒,經過那一場場廝殺,至今已經是毒深入骨,世間都無藥可解了。惟一的解法,便是廢除一身功力。”他看向信雲深和高放,“我將武功傳給你,那無藥可解的毒,也便傳給你了。我這些年被縛此處,除了能保極樂宮主容顏不腐之外,這裏亦能夠壓製毒性。而你出去之後,一旦毒發之時,便是生不如死,人性全失,你一生都要受這邪毒的折磨。”
信雲深道:“那有什麼,我們現在要逃出這個鬼地方,才需要你的功力和毒血。等我出去之後,大不了再將你傳給我的武功廢去。”
柳先生聽了,差一點維持不住麵上的淡然,他瞪了信雲深半晌:“我傳你武功,本就是想讓我這一身的功力有個傳承,不至於就此失傳於江湖。你說廢就廢,置我於何地?!再說,你以為自廢武功是什麼簡單的事?!到時候不隻是我傳你的武功,連著你自己的一身功力,都要盡數廢去。我才不信你這小子下得了手。”
柳先生的聲音稍微大了些,他話音一落,小樓的外麵又突然響起了鬼氣森森的敲門聲,又輕又慢,仿佛怕驚擾了夜間熟睡的鄰人。
“有人在嗎?!”那聲音幽幽地道,“我在此地迷了路,請好心的主人收留一夜吧。”
那聲音一響起來,連高放和信雲深心裏都忍不住發寒,那女子更是顧不上別的,撲到高放和信雲深的身後,瑟瑟發抖地尋求一絲庇護。
信雲深沉默不語了片刻,將李帥將給高放,向柳先生道:“請先生傳我武功。”
“雲深不可,也許還有別的法子。”高放急道。
“沒有時間了。”柳先生道,“等到門外的傀儡醒悟到這是何處,記起了曾經被愚弄的深仇大恨,他們便是世間最可怕的厲鬼。我們誰也別想逃脫此處。”
高放還要再說什麼,信雲深看向他道:“不用說了,我意已決。小放不用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今日必須得活著走出去,才能再圖以後的事。”
這樣的信雲深有些陌生,高放咬唇止住了話頭。他知道自己無法阻止。
信雲深走到柳先生的麵前,單膝跪下。
“先生將功力傳我,也是我半個師父。請受徒弟一拜。”
柳先生向著跪在地上的少年微微俯身,黑色長發層層鋪散下來,蓋了信雲深滿身。
他鼻端聞到一股異香,柳先生那張絕世俊美的臉慢慢地向他靠近過來。後背和胸前突然一痛,信雲深低頭看去,卻見幾支青翠藤條已經鑽入他的皮膚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