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裏斯科說:“你好,比利。我有一件頂要緊的事情想跟你談,你能坐頭趟火車來芝加哥嗎?”
我問他:“又有什麼大主意了?”
布裏斯科說:“先不要讓我解釋,反正是國家最重要的事,涉及上百萬美元哪。你能來嗎?”’
杜蘭特告訴布裏斯科他去不了芝加哥,太忙了;但是如果布裏斯科能坐夜車來弗林特的話,比利早上就請他吃飯。布裏斯科同意了。第二天早上7:00比利到火車站接了布裏斯科,兩人就在車站邊上的一個旅館吃早飯,然後一起回到比利在別克汽車公司的辦公室,商量布裏斯科的大主意。
這個大主意是,按照美國鋼鐵公司的模式對汽車生產廠商進行整合。
1901年成立的美國鋼鐵公司是摩根一手操辦的,摩根希望布裏斯科能說服比利,對汽車生產廠商也來一次大合並。杜蘭特回憶道:摩根公司的一名合夥人在馬克斯韋爾一布裏斯科公司有一筆小投資。因為對公司的業績感到滿意,又知道前景可能也不錯,所以他就問我能否將足夠數目的汽車生產廠家組合在一起,以控製整個汽車業。大的汽車公司對這樣的整合是什麼態度?布裏斯科對全麵情況了解嗎?在那個時候,托拉斯和兼並是正常現象——都是由大銀行的利益推動的。布裏斯科對這些都沒有想好,所以要聽聽我的意見。
雖然比利·杜蘭特在接掌別克汽車公司之前曾經做過幾年職業股票交易人,但是他是否直接跟摩根財團打過交道,不得而知。如果打過交道,那麼他可能當時就會跟布裏斯科說再見。杜蘭特的生意記錄表明,他絕不會在由摩根家族擔保的兼並中將錢和對企業的控製權交出去的。後來試圖撮合第一次汽車業大兼並的摩根公司合夥人喬治·珀金斯說:摩根公司將通過谘詢和問訊各種汽車生產商的辦法來調查了解它們的興趣和意見。然後,公司將準備一個方案,提交給各大汽車生產商。如果得到批準,摩根財團將估算設立一個新企業所需的資本,再組織一個辛迪加來籌措這筆錢。如果需要1 000萬美元,辛迪加將發售1 500萬美元的股票,超出的部分作為辛迪加的“餘利”。摩根將堅持由他來選定新企業的所有管理人員的董事。摩根公司認為這一點是不容討論的。
珀金斯在一百多年以前的描述仍然是對現在絕大多數投資銀行進行兼並的通行做法的相當精確的描述。這也說明,為什麼現在和過去一樣,大家對投資銀行是又害怕、又尊重、又需要。
在跟比利會談的時候,布裏斯科建議至少找20家汽車生產廠商一起磋商。隨後他問比利覺得如何。比利告訴他,這個主意恐怕行不通,參加談判的廠家那麼多,相互衝突的利益簡直無法協調。
比利問:“本,能不能修改一下你提出的主意,將相當數量的主要生產中檔汽車的廠商召集在一起,大家的利益都是共同的,都在麵對競爭日益激烈的市場。”他提了幾家公司,如福特、馬克斯韋爾一布裏斯科、別克、雷奧,這四個是當時最主要的汽車生產廠家。
杜蘭特還建議布裏斯科,在跟其他人會見之前,先跟亨利·福特談一談,並解釋說“福特喜歡出頭露麵,什麼事情如果不讓他出足風頭,他是不會參加的”。”他告訴布裏斯科:“如果有可能,就拉上福特,然後再找奧爾茲談談。一旦諸事遂順,就通知我時間和地點,我會去參加你的會議。”¨
不論眾玩家對摩根財團的慣用伎倆所知多少,反正一場新的遊戲開始了。所有玩家很快就同意了比利那天早上提出的所有建議,從這一點來看,大家對誰在汽車業這個年輕的、競爭劇烈而又有著廣闊前景的行業中能幸存下來,都沒有任何把握,都感到焦慮不安。
比利將四大廠商召集起來了……
摩根公司這時仍然躲在幕後。在弗林特跟比利吃了那頓早飯兩周以後,布裏斯科通知比利說,亨利·福特和蘭塞姆·奧爾茲願意跟他們兩個見麵。見麵的地點確定在佩諾布斯科特大樓(是當時底特律最高的建築,現在還在),而不是杜蘭特和其他人經常光顧的彭特查特雷恩旅館。
比利到那裏時,發現其他人正在大廳裏等著。他馬上就擔心會招來注意,成為新聞。他說:
我感覺到,除非我們能夠隱蔽起來,否則就會被曝光,那是我所不希望的。因為我在彭特查特雷恩旅館有一套房間,而且午飯時間也快到了,所以我就建議我們趕緊分開走,到我的房間集合,以免被人注意到。我把房間號碼告訴了大家,怎麼走也告訴了大家,這樣就不用再去問旅館的服務員了。大家聽了我的話,我就榮幸地招待了大家一回,直到下午晚些時候。
杜蘭特請布裏斯科宣布開會。沒有一個人拐彎抹角,布裏斯科解釋說,會議的目的是討論一個摩根公司可能會感興趣的四家公司合並的計劃。
然後就是杜蘭特所謂的“痛苦的沉默”。
杜蘭特首先提出了四家企業的市值問題,說福特汽車公司大約為1 000萬美元,雷奧汽車公司大約為600萬美元,馬克斯韋爾一布裏斯科公司大約為500萬美元,但是沒有說別克汽車公司大約為多少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