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電視文學劇本(8)(1 / 3)

二人相視而笑。馬召娣(停了停)紀蘭,說正經的,我問你,聽說你回來馬上要分地?申紀蘭你聽誰說的?馬召娣甭管誰說的,有這事沒有?申紀蘭暫時還沒定哩。馬召娣沒定就好。我們受苦受累創下的家業,就這樣白白分給他們啦?申紀蘭你說的誰們?馬召娣我說的有的年輕人,平時不安心在村裏好好勞動,提起分地,倒挺積極,還說什麼要按人頭平分,一分也不能少。憑啥?當年壘壩造地,他們扛過一塊石頭,挑過一擔土?那陣,還沒他們呢,憑啥跟我們平起平坐!申紀蘭這些都有政策規定。馬召娣我不管政策不政策,反正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鬧平均主義!周占軍召娣姐,你這,該不是得了紅眼病吧!馬召娣什麼紅眼病?我就得了紅眼病又咋啦?對那些坐享其成的眼紅不應該?

誰敢把地瞎胡分了,我跟他沒完!(欲走)牛春旺火氣還不小哩!

馬召娣(又返回)咱可有話在先,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氣衝衝離去)周占軍這倒好,找上門來了!

張秋生老漢氣衝衝走來,與馬召娣撞了個滿懷。張秋生(瞪了馬召娣一眼)沒長眼!馬召娣你有眼?(雙關地)有眼——看好你那牲口!(離去)張秋生(似懂非懂)有眼——看好我那牲口?!(好像感悟到什麼,急忙進屋)紀蘭,聽說咱們村也要分地分牲口?申紀蘭咋哩?張秋生我們盼你從省裏回來,就為的給我們分地分牲口?申紀蘭秋生叔,那是中央精神。張秋生咋?過去號召組織起來,就不是中央精神?申紀蘭那是兩嗎事。張秋生我還不知道那是兩碼事?申紀蘭(急了,越說越說不清)那是一回事!張秋生什麼一回事!一會兒兩碼事,一會兒又一回事,別來回捉哄我老漢啦!申紀蘭我是說,無論過去號召“組織起來”,還是現在提倡分田到戶,目的是一樣的,都是為了讓大家盡快富起來,過上好日子,隻不過情況變了,形式不同了……張秋生不是情況變了,是你忘了本了!為了壘那攔洪壩,墊那河灘地,寒冬臘月,冒著風雪,大夥受的什麼苦,遭的什麼罪,累病了多少人,難道你都忘了?就這樣,說分就分了,你就不心疼?

申紀蘭秋生叔,我哪能忘了,哪能不心疼?

張秋生那為啥還分?我問你,當年要不是組織起來,一家一戶,咱西溝能壘起這幾裏長的攔洪壩,墊成這上百畝的河灘地,種上這幾千棵蘋果樹嗎?這集體經濟有啥不好……申紀蘭秋生叔,你是多年的老勞模,老黨員,不管怎麼說,這是中央精神,黨的號召……張秋生你不用給我戴高帽,別的村咱不管,反正咱西溝不能分,誰要從我那裏拉走一頭牲口,我豁出老命跟他拚了!村委會秘書小趙匆匆趕來。

小趙紀蘭嬸,縣裏又來電話,問西溝的地幾時能包下去,要再包不下去,縣上要來咱西溝開現場會啦!

牛春旺他媽的,這不是存心出咱西溝的洋相嗎?小趙他們還問:你還想不想當這勞模?你不當勞模,也不能拖了全縣的後腿呀?

張秋生(一下蹦了起來,大聲吼叫)太欺負人!當年砍合作社那功夫,不是也來了工作組,開了現場會,不都挨了毛主席的批評灰溜溜地走啦!來吧!讓他們來吧!看最後誰鬥過誰!

申紀蘭(沒好氣地朝著小趙)你回他們話:就說承包的事,我們自己會安排。要來西溝開現場會,請便!(又更正)我們歡迎。至於個人當不當勞模,無所謂!

小趙應聲欲走。

申紀蘭(已稍冷靜。又叫住)等等!(轉念)算了,回頭我跟他們說。小趙離去。啞巴怒氣衝衝進屋,朝著申紀蘭“哇哇”亂吼亂叫。

申紀蘭啞巴哥,別急,有話慢慢說。啞巴依然亂吼亂叫比劃。周占軍(揣摸著問道)你是不是想問要不要分牛羊?啞巴連連點頭。牛春旺(試探地)真要分了牛羊呢?啞巴聽了,愣了一陣,突然朝申紀蘭“哇”地大吼了一聲,將收錄機往桌上“啪”猛然一甩,嚎啕大哭狂奔而去。張秋生啞巴!啞巴!(喊著追出門去)周占軍(感慨地)秋生叔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申紀蘭大夥兒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這事看來還挺複雜的,是得慎重對待。什麼時候承包?怎麼個包法?村民們,特別這些老人們的思想工作怎麼做,得考慮個穩妥的辦法,別出了事兒。張秋生(返回。教訓地)你們這是逼著啞巴說話呀!分了牲口分了地,這些人咋辦?誰管?申紀蘭我管。張秋生集體財產都分了,你管?管個屁!(氣急敗壞,指著申紀蘭鼻子)敗家子!

(又指著周占軍)一夥敗家子!

牛春旺(不滿地)有理也不能罵人呀!張秋生罵人?(不屑地)你小子想挨罵還不夠格哩!牛春旺(氣極)你——倚老賣老!張秋生我——倚老賣老?!老又咋啦?我這老勞模是大夥選的!咱西溝這老先進(指桌上的獎匾)是大夥血汗換來的,毛主席親手批的!(忽然發現牌匾上“組織起來”字樣,雙手捧起獎匾,嘴裏不住嘟囔:“組織起來,組織起來”,突然神經質地吼叫起來)組織起來!完了,全完了!(“啪!”的一下獎牌匾猛摔於地)眾人皆震驚。張秋生抱頭痛苦地蹲在地上……申紀蘭抱著破匾在暗暗流淚……周占軍、牛春旺在一旁傷心,發愣……申紀蘭秋生叔,你打我罵我都行,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摔這匾呀,這是咱村的心血,是毛主席獎給咱順達哥,獎給咱西溝的榮譽呀!

張秋生(痛心疾首)“順達,我對不住你,對不住西溝!對不住毛主席呀!我該死,我真該死呀!”揮拳痛打腦袋踉蹌而下。

眾人(急追下)“秋生叔!秋生叔!”急劇音樂聲驟起。遠處隱隱傳來歌聲,更加增添了人們煩燥不安的情緒。住慣的山坡不嫌陡,走慣的老路不擔憂,吃慣了地瓜和子飯,安樂祥和度春秋。如今一切都在變,山在轉來水在流;雖說前景似錦繡,山高林遮令人憂。